沈宁贞的手轻抖,汤药倾泄出些许,沿着他嘴角往下滑落,好在只有些许,并不碍事。
她刚想着一定要拿稳,他就抬手轻推着碗底,她能感觉到,他的手触碰到她托着碗底的食指指甲,险些再次被他吓到手抖。
好在这一次有他扶着,所以并未发生方才的事,她不敢看他,但又担心不看会控制不好,又垂着眼转回视线,黑银的面具,拉近看方注意到这是一个腾蛇面具,面具遮掩住他大半的面容。
自上往下看,唯一能看到他的双眼,此刻因饮药而半敛着眼,看不清他的神色,唯有长睫如翼,纤浓如墨画,教人起了扑碟般的兴致,想要轻触一下。
“沈小姐,你看的我不好意思喝药了。”他喝完药的唇色被汤药浸润,不再苍白的没有丝毫血色,眼睫抬起,露出的眼既明亮,又幽深的眸子,当中噙着似流光溢彩般的笑意,一半温暖,一半狡黠。
沈宁贞连忙挪开视线,正要收回手,却被他勾住了碗中的手指,她浑身冻结住般的怔住,缓过来就既冷肃又恼怒的叱咤:“松手。”
清冷的声线夹杂了情绪,便减弱了当中的冷意,她避开的目光,半侧开的脸,使得祁钰失神片刻。
他笑了下:“我只是想问一下,沈小姐不给我一个帕子吗?”
沈宁贞见他拢着被子,想起他的衣物被她扔了,她先用空着是手从二人相接的手中拿走药碗,正要松开手,他不知好歹的竟是勾紧了许多。
“你不松手我怎么拿。”她倒吸气,手里的碗很想直接砸他脑袋上,让他知晓动手动脚该有的血淋淋下场。
祁钰松了手,等她放下碗筷拿帕子的时候,他就低垂的眼看着自己的手,刚刚他的行为明显反叛了理智,做出的行为他自己都有些预料不到。
他含着笑意的眼里出现些许困惑,他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行为?不过她脾气似乎好上许多,他方才都怀疑她会直接一碗砸过来。
等他抬眼看向沈宁贞,她手里什么都没有,脸上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古怪。
沈宁贞亦是拿出来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要听他的?她明明是要谈事情,况且帕子这等私人的用品,给他多奇怪!
“现在……”她开了口。
“你……”他也开了口。
二人对视一眼,各自闭了嘴。
祁钰躺下,盖好被褥:“沈小姐先请。”
沈宁贞并不与他客气,目光不曾有任何的闪躲,直言道:“第二个要求,帮我查一个人。”
“何人?”他意外的问。
“薛珉!”沈宁贞眸色复杂,下压着眼,这个念出来似乎就携着令人心凉的名字。
前世淳帝许多事都是交给他去办,在她即将死之前,他已然一手遮天。
她不仅想要知晓这个人的过去,还想琢磨一下他是如何成功,从成功的人身上才能窥见希望。
祁钰不知沈宁贞所思,他明显顿住一下,随即就嚷嚷道:“沈小姐想要我办的事,可真是没有一个简单的!”
沈宁贞轻瞥他一眼:“我的提醒,救的可不是一个人,而你也是我救下的,办点难事和死,总归是前者更加容易,如此想你就会觉得简单许多。”
祁钰露出个脑袋,幽幽叹气:“什么话都被你说了,我还能如何!”
说完竟长吁短叹,似备受煎熬。
沈宁贞早已习惯他的变化多端,并不吃他这一套,在他偷觑她时,忍不住给了他一个白眼。
“第三个要求呢?”祁钰见她不理会他,惦记着还有一件事没有完成。
“还未想到,再说,今日就这样,等你伤势好了,尽快离开,莫要继续在此处耗着,若是胆敢连累我,我便说是你胁迫我!”
他的伤口又开裂了,还是为了给她垫背而牵扯到的,所以她说不出赶人的话来。
该说的说得差不多,沈宁贞面上携着些许的困扰,转身就离去了。
祁钰则是应了声,复又扬声道:“晚上送饭别加香荽!”
沈宁贞趔趄了一下,加快脚步离去,背影匆忙的消失在门口的位置。
祁钰怀疑她会不让人送饭,直接饿着他!
“查薛珉啊~这件事有点难,该怎么查呢?”他望着上方的幔帐,忽而想起他的中衣被她扯去扔了,现在身上什么都没有。
想起她靠近时,在他伤口周围产生的温暖气息,当时他的伤口就像是结了痂,开始愈合发痒般。
脑海里不可抑制的浮现她无暇素净的面颊,清透而苍白的唇色……
会不会是迷情散还未散尽?
想到此处,他坐起身运功,试图逼出体内的毒物,要不是毒物所致,他眼里怎会有她这等一言一行都让他想要接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