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梦婉明显是醒着的,但她看见楚景弦,又将头偏了过去。
楚景弦走近。
“无缘无故,你为何要自缢?”
从前活泼俏丽的慕梦婉此时病恹恹的躺在床上,面色煞白,瞧着便十分虚弱,楚景弦心中五味杂陈。
他有些无力,又觉得内疚。
“无缘无故?”慕梦婉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般,可她转过头望向楚景弦时,又泪眼婆娑,我见犹怜。
“王爷,您最近待我如何,待姐姐如何,您自己心里还不够清楚吗?”
慕梦婉的问题堵得楚景弦哑口无言。
“当我受慕云然挑拨,被太后误会时,您又在哪里?”慕梦婉抽泣。
“二十大板,全打在我的身上,这么多天,您来看望过我几次?真到我差点要死了,您终于舍得来看我一眼了。”
“不是的……”楚景弦心里难受。
是啊,自己明明以前很喜欢很喜欢慕梦婉的。
“您可还记得您从前对我做过的承诺?您说,您会爱我一生一世,等我嫁进王府,便能与您双宿双飞,举案齐眉,事实又是怎样的?”
慕梦婉一声一声质问,楚景弦愈加心虚。
“您这次来要是为了可怜我,那就不用费这个心了,我变成这个样子也是因为您。”慕梦婉苦笑,泪水宛若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往下掉。
慕梦婉双手撑着床板坐起身,楚景弦想去搀扶,却被慕梦婉毫不犹豫的甩开。
“行了,你走吧。”慕梦婉当即下了逐客令。
“婉儿。”楚景弦还有话想对慕梦婉说,可到了嘴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翠苗!送王爷出去!”见楚景弦不走,慕梦婉拔高了声音吩咐翠苗。
“退下。”楚景弦头也不回,严声道。
翠苗看了慕梦婉一眼,得到慕梦婉的眼神示意,她才敢退下。
楚景弦二话不说,将慕梦婉抱在了怀里。
慕梦婉靠在楚景弦胸口嚎啕大哭。
“对不起。”楚景弦轻声呢喃。
他沉浸在无尽的愧疚之中,自然没有注意到,慕梦婉一边哭,嘴角一边扬起笑容。
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她怎么会想着死呢。慕梦婉这样做,就是为了引起楚景弦的愧疚心。现下看样子是成功了,慕梦婉很是得意。
一次两次都不能要了慕云然的命,慕梦婉只有抓紧想办法夺回楚景弦的心。
从慕梦婉的房间出来,楚景弦精神恍恍惚惚。他一路转悠,竟不知不觉走到了南院。
“王爷!”素儿最先看见楚景弦。
慕云然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画设计稿,听到素儿喊声,慕云然跟着抬起头。
既然被发现了,楚景弦也就不躲躲闪闪,径直进了院子。蓝秋和素儿纷纷行礼,被楚景弦喊了出去。
“不去照料婉夫人,王爷来找我做什么?”慕云然挑眉。
显然,慕梦婉自杀一事根本没有影响到慕云然的心情。不过要是慕梦婉死了,她兴许还能庆祝一下。又没死,慕云然才懒得将情绪浪费在慕梦婉身上。
她用脚趾头都想得到,慕梦婉又在演戏。
“婉儿已经没有大碍了。”楚景弦对慕云然说道。
“那就恭喜王爷了。”慕云然不以为意。
额,这事儿告诉她有什么用。楚景弦难道不知道她和慕梦婉有仇?慕云然表面上风平浪静,内心狂对楚景弦翻白眼。
“你和婉儿应当是从在丞相府时就结下恩怨了吧。”楚景弦竟和慕云然聊了起来。
“我和她打从生下来就不对付,怎么了?”慕云然大大方方承认自己不待见慕梦婉,左右又不是什么秘密。
“婉儿不懂事,我为她之前做过的一些错事向你道歉。她心还是好的。”楚景弦语气温和,和慕云然有商有量的。
慕云然无语了。
她没听错吧?楚景弦帮慕梦婉道歉?慕云然真不知道该说楚景弦是个弱智,还是赞叹他对慕梦婉一片痴情。
“她对我做过什么事情,我就不一一跟你阐述了。一来太多,我怕我待会儿说的喉咙疼,二来我懒得说,省得被慕梦婉知道了,又要反过来咬我一口,怪我说她坏话。我只能告诉你,这声对不起于我而言一点都不重要。”
慕云然向楚景弦说明白了。
“我说王爷,你到底怎么想的啊?帮她道歉?你是觉得太后怪罪和她自杀,都是我造成的吗?”慕云然觉得荒谬极了,她甚至找不出话来反驳楚景弦。
楚景弦紧紧抿唇。
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许是方才有一瞬间,他很想自己的后院能够和谐一些,乃至希冀慕云然能和慕梦婉友好往来。
“有这个时间,你还不如多教教她怎么做人。”慕云然又好气又好笑。
楚景弦在慕云然这碰了一鼻子灰,但也不生气,他心里烦闷,什么话都不想说。
慕云然看着楚景弦离开的背影,忽然有一瞬间,觉得楚景弦其实没那么可恶。
还真是爱情蒙蔽双眼,楚景弦深信不疑慕梦婉是个单纯烂漫的女子。
啧,要是他知道自己喜欢的人其实虚伪冷血,蛇蝎心肠,会不会觉得难过。
可能他已经知道了呢。
慕云然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去,她赶紧收回神。
夜里,姜茂又来了趟慕云然的房间,还带回了调查的结果。
“杨如意自小父母双亡,十二岁时便被宣抚使大人陈建洲看上,做了他的小妾。不过说是小妾,其实比这还不如。小妾好歹能进他陈府的门,有个身份。杨如意身份卑微,陈建洲那龟儿子又是出了名的风流,她跟了陈建洲九年,到现在还无名无分。”
姜茂说到这里,忍不住砸吧了下嘴。
慕云然也是没有想到,在她印象里犹如女强人的杨如意,竟有这样的过往。慕云然暗自心疼起杨如意。
“那她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慕云然紧接着追问。
“她这几天就见过陈建洲,伤应该就是陈建洲弄出来的,我觉得估摸着是那老头有什么癖好,我见过他几面,长得就很猥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