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想蓉退出了内室，程瑾这才起身，坐在妆台前，从那个小盒子内拿出了九连环。
上面的痕迹依旧清晰可见，似乎年岁并没有在那个小小的九连环中留下任何的痕迹一般，还是它曾经的模样。
她之前并不怎么把玩，那环环相扣的样子实在的不好解开，便一直扔在寝宫中，有时候闲着了，云艺便会拿出来，她解不开便摔在地上，警告云艺不要再拿出来。最后云艺还是一次又一次的拿出来给她，有时候能解开三五个环，但最后的几个怎么也解不开。
索性便将环复原，放在原处了，云艺还以为她解开又挂了回去的，便放着了，之后也很少拿出来。
没想到再次见到这九连环竟是隔了这么多年，程瑾不仅有些怀念。
但在怀念的同时又怀疑起了那位神秘的夫人，连韦柔都说她地位尊贵，想来便是宫中的人了，但她再次回来以后便没有再进宫过，可那身影却有些熟悉，定是她见过的。
程瑾把玩着手中的九连环，想着那位夫人的来历，陷入沉思。
不知不觉便将九连环解开的七七八八，只是心中还没有一点头绪。
“大小姐，”想蓉进来打断了程瑾的思绪，看向程瑾手中拿着的九连环已经解开的差不多了，“大小姐又玩这伤神的玩意儿。”
程瑾看向手中被她被弄得乱七八糟的九连环，索性放在了一旁，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想蓉这才微微屈膝一礼，“老爷请您去一趟书房，说是大少爷来信了。”
程瑾眼睛一亮，她知道那件事情已经差不多了，便也顾不得再梳妆，穿着常服便去了书房。
“父亲，”书房里的灯火只燃了一半，还未到天黑的时候，程天南坐在软垫上借着灯火看着信笺上的内容。
程天南看见程瑾，摆了摆手，“礼数便免了吧，老夫在军中自来是没礼数惯了的，”随后又开口道，“颐翰来信了，你也来瞧瞧。”
程瑾便找了程天南身侧的地方，放了个软垫，坐下，“哥哥信中可是说了安排好了？”
程天南抬眼，看着程瑾脸上不自觉的露出兴奋的神色，点点头，“你给颐翰写信了？”
程瑾这才干咳一声，她只是偷偷在向子安递给程颐翰的信中说了几句，把她这边的情况说了一遍，向子安送信都是八百里加急的，一向都是几日内便到了，兴许比那流言传的还快。
这才几日过去，程颐翰的回信便也到了。
“女儿只是在向叔伯的信中提到了几句……没想到哥哥回的这么快……”程瑾无意间吐了吐舌头，小女儿状的样子让程天南没了再追问下去的想法。
程瑾接过程天南递来的信笺才读了起来，信上大抵是想程天南汇报了军中的一些情况，程瑾也不甚在意，最后才是程瑾的事情。
信中说他已经安排妥当，程瑾随时都可以去，也顺便告诉向子安要将程瑾毫发无损的带到边关，毕竟路上会有很多打家劫舍的匪徒，还会有一些别的危险存在。
程颐翰最疼爱的便是程瑾这个妹妹了，不管她说什么，只要程颐翰可以办到的，都会给程瑾办好。
这点，程天南也是没办法的，只能任由着程颐翰宠着程瑾。
“这回可放心了？”程天南瞧着程瑾眯着眼睛笑着的样子便知道真是女大不中留，还没出嫁就要跑那么远去疯闹。
程瑾点点头，看向程天南，“父亲，女儿这不是……”
“是什么？”
“当然是舍不得父亲。”程瑾调皮一笑，想要让程天南黑青的脸色变得好看一些。
“你且回去吧，明儿准备好了便和向子安走吧，”末了还说了一句，“免得你在家中老夫还要看着你。”
这分明就是想让程瑾出去的，哪里有什么舍不得。
程瑾撇撇嘴，“知道啦，父亲您就安心在家中，女儿可明儿就要走了。”
程天南大手一挥，“快走！”
程瑾也知道自己这个父亲并不擅长言辞，但神色之间的不舍和留恋却是让程瑾看出来的，叹了口气，便退出了书房。
外面天色渐暗，程瑾望着天空中的星子，感慨万分。
突然觉得像是老了一般，开始有过多的感慨，还有那种离别的不舍，虽然只是去军中小住，但还是有一种要远离父母的感觉。
失魂落魄的走到瑾园，想蓉便迎了上来，“大小姐可回来了。”
程瑾点点头，朝着屋内走去。
“奴婢准备了晚膳，大小姐吃一点？”
程瑾再点头，而后才想起来，吩咐着想蓉，“想蓉，准备一下行装，明日差不多就该走了。”
“走？”想蓉一愣，她还不知道什么事，程瑾也没有告诉她，“大小姐要去哪里？”
“边关。”程瑾只淡淡吐出两个字，便不再理会身后呆愣的想蓉。
都快迈进屋内的时候，想蓉才开口，“大小姐，那奴婢……”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像是在哭。
程瑾回过头，“只是去边关小住，说不定几日便回，说不定……几年。”随后又道，“边关条件不比皇城，你便留在家中照顾祖父吧。”
“大小姐……奴婢也想和你去……”想蓉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到程瑾的耳朵里，程瑾有了一丝动容。
她何时有了这种怜人的想法，她不是从来都是只身一人的吗？
程瑾不知道怎么去安慰想蓉，大抵是因为想蓉还是云艺的女儿，只走上前去，拍了拍想蓉的后背，将她用在怀中，“想蓉，我走了，你也要好好的，又不是不回来了，许是过几天你就会看见我呢。”
程瑾不断安慰着想蓉，像是在安慰一个受伤的孩子，但她知道，这次去了，不一定要多少时日才可回来的，许是数月，许是一年，许是多年……
想蓉一晚未眠，帮着程瑾整理着行装，还嘱咐着，“边关的天应该很冷吧，大小姐去了可以穿上这件披肩，若是热了，便穿这件……”
“想蓉，”程瑾坐在一旁看着想蓉念念叨叨的样子，像极了老妈子，便笑道，“你这样子啰嗦，小心你嫁不出去。”
“哎呀，小姐！”想蓉娇嗔一声，自觉的有些不妥，低着头红着脸道，“小姐这是第一次离开程府，不都是要准备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