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瓦的重檐屋顶,朱漆门,同台基。
飞檐上的精雕细琢的龙凤似是要随时随地都能展翅高昂,却又似是任命般的被禁锢在那儿,挣扎不开。
容容牵着然然站定在这红墙绿瓦的宫门前,望看着眼前这个让无数人拼了命想进来、拼了命的尔虞我诈的地界,面纱下的嘴紧抿着,牵着然然的手也不自觉的加了力道。
便是这般的地方,逼走了她的那条贱如尘埃的姓名吗?
马上就能见到了吗?另一位的“七小姐”。
唔,容容怎么了?
被握紧小肉手的然然,疑惑的侧过头盯着容容,眼神满是不解。
还是害怕?
皱着小眉头,小手稍稍的反抓了抓容容的手,带着些许抚慰的意味。
“走吧。还待在这做什么?”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如徵瞥着呆在原地的一大一小的两个人,语气随意的紧。
容容侧头看过去,双眸却是在睨向一处的时候微微一凝。
看来她来的还不算太晚。
“呦呵——这不是如大总管吗?”一声清脆的声音募的响起,拉长着话尾,惹人注目的很。
而容容此时侧转着入目的人便就是这个说话口气与如徵像了个七八分的少年。
不过是个未及冠的少年,一双眼眸却是紧紧的盯着她身旁的如徵,越来越近、却也丝毫不见收敛,就这么直直的大剌剌的盯着如徵。
而被所有人都忽视了个透底的小人儿然然,一双大眼睛来来回回的在如徵和那站定了的少年之间打着转,皱着眉头,一副奇怪又好奇的模样。
“岑老三!”将然然的打量又好奇的目光映入眼帘,如徵抬手毫不客气的拍掉搁在他肩膀上的一只手,加重着语气、面容上带了难得的严肃。
“咯咯咯……”被如徵喊做岑老三的少年忽的咯咯笑了出声,毫不在意的拂了拂被拍下来的手臂的衣袖:“这便急了?如大总管可真不禁逗。”
说完话转头看向了容容,歪着头似是打量一般的看了良久:“容姐儿、容表妹。”
“是。”容容看着少年那毫不掩饰着些许敌意的眸子,对上那大剌剌的让人感到不适的视线,应了声。
三皇子——岑楚蕤。
原来,如此。
“三皇子若是与大哥哥还有一番话讲,不如边走边说。怕是这宗亲还不曾来的齐全,若是遇上个心思缜密者,怕是二位的秘密、便就要传进当今圣上的耳朵里了。这恐怕,不是大哥哥所需要的无故事端。”
视线在如徵和岑楚蕤之间来回了一遍,容容便就拉着然然抬步缓缓地朝着紧闭着的宫门走去。
然然还太小,没有辨别的能力,不能让他知晓。
岑楚蕤在那段似是说教一般的话落之后,有些诧异的一挑剑眉;盯着容容以及也跟着一起抬步的如徵的背影,勾起嘴角,伸出舌尖舔了舔下嘴唇。
“呵呵……大、哥、哥。”语气意味难以分辨。
还真是个让人讨厌的称呼。
……
不知怎的,竟是飘起了细细的雪花;落着人身上,凉丝丝的、并不怎么讨喜。
停下脚步,容容伸手理了理然然的衣领,将那来时梅洛硬塞给她的两顶绒帽子分别带在彼此的头上。对视一眼,拉进了小手,继续跟着走在前面的如徵、岑楚蕤的步伐。
片片薄细的雪花在半空之中肆无忌惮的飘扬着,模糊了视线。
亭台楼阁座座竖起、水榭纵横交错着;即使在这般寒冷的天气里,依旧开的娇艳无比的众花,被雪花蒙上轻薄的一层,带了往常难有的韵味,引着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的目光往那转上一转。
“咦~,这老三和凰夙郡主还没到?”依旧一身藏青色加身的黎世子看着空着的两个席位,有些疑惑的询问出声。
“回世子的话,如大人去接凰夙郡主了,脚程怕是略慢了些许。而这三皇子,奴才便就不知小了。”一侧侍候的太监蹲了蹲身,压低了声音轻声答到。
黎跞点了点头,转而望向了站在大殿中央、穿着厚厚的一袭正红色嫁衣、盖着盖头看不见面容的女子,眼底划过一道讥讽。
自古被推出来和亲的人,能有几个能安安稳稳的过完一生的?便是那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羡煞旁人的琉璃公主,到最后也不过是凄惨结尾罢了。
视线继而在大殿里转了转,却并没有看见那也该在这大殿之中的另一个和亲的对象——他们西凉的摄政王。
不过转而一想,按着那人的性子却也该是如此。伸出手端起酒杯,嘴唇略微的轻抿了抿。
终是到了这太和殿。
容容抬头望着那龙飞凤舞金色的三个大字,心底没来由的升起一抹莫名的退意。
“三皇子、凰夙郡主到!”
监利的声音响起,大殿之中所有人停下了动作,转头忘了过来,眉眼、面容之上都带着隐晦的好奇。
毕竟,试问一个自出生起便就是个哑巴的人,一夜之间能开口说话了,当真是谁也不会相信一分。
只是这凰夙郡主门前与府上老侧妃的对话,传在各人耳朵里,也容不得人不信。但始终没能亲眼见到、亲耳听见,终也只是将信将疑罢了。
而这下能亲眼看见、亲耳听到的时机便就摆在面前,大殿之中的人皆是都看过去,准备一解心中的疑惑。
便是那玉阶之上高坐的孝胤帝与慈恩太后都也随之望了过去。
岑楚蕤当先的跨过高高的门槛,走了进来。容容牵着然然跟在其后,搀着然然让其小心翼翼的跨过门槛后,容容自个这才踏进了太和殿,目不斜视的朝着殿中央走去。
简简单单的藕粉色层叠的袄裙显得落落大方,缓缓的步伐显得从容不迫;裙裾上绣的瓣瓣梨花随着迈步而晃动似是朵朵绽开的一般,竟似是步步生莲的一般,惹人注目的紧。
巴掌大的小脸上遮着一方较为厚的面纱,让人窥探不得;一双如琉璃般耀眼的似是杏眼却又与桃花相似些许的眸子,清澈的如同冰下的溪水,不染这世间一丝一分的纤尘,懵懂干净的过分。
与身边的小人儿带着一摸一样、颜色不一的绒帽,稍微地染上了些许的俏皮。
露出的脖颈更是白皙的过分,纤弱的似是一掌就能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