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过亥时，大夏国已笼罩在夜幕下。
夏侯翎渊午饭后便去了皇宫，晏素在王伯的吩咐从最初最底层的小丫鬟做起。
按照四王府的规矩，晏素是等级最低的婢女，负责外出挑水、砍柴、打扫庭院，在她上面是二级婢女，打扫主人的房屋，最高级别的婢女负责夏侯翎渊的生活起居，为贴身婢女，府内的太监也是如此分工。
带领晏素熟悉府内一切事宜的是来这已经三年的二级婢女孟小小，是王伯遵照夏侯翎渊的吩咐安排的。
“你要做的就是每天负责把院子里，落下的树叶什么的打扫干净，王爷最不喜欢一进府时，见到的景象是乱糟糟的树叶堆在一起，这些都很简单，我想你应该也会的。”孟小小打量着晏素，皱眉道，“看你的样子，应该比我大，而且……也不像是当奴婢的人。”
“那你觉得我是当什么的人呢？”晏素笑道。
“嗯……”孟小小想了一会，她头次见到晏素，就感觉她身上像是有故事的人，看上去也不像坏人。
“呵呵，换我问问你吧，你既然已经是二级婢女，那来王府做事应该也有几年了吧？”晏素率先夺过话，她想着孟小小也不会把她往高处说。
“嗯，我是十二岁那年来的，今年满十五了，话说回来，我也得叫你姐姐吧，看样子你比我大。”
孟小小尚未褪去稚嫩的脸上堆满笑容，晏素想到自己的实际年龄，只好回答道：“我今年十七，比你也大不了多少，对了，现在到了秋天，院子里的树掉叶子掉得厉害，我先去打扫庭院了。”
“哎……”孟小小看她成功转移了话题，挠挠头，找不出别的话题来聊，只好作罢。
午间，久违的太阳终于露脸，趁着这个空闲，晏素准备睡个午觉，后背的伤口幸好有柳珑清的药水止疼，不过还只能趴着睡觉。
忽然，有人敲响了房门。
开门一看，是孟小小。
“晏素，看到我惊讶吗？其实你不用惊讶的，王伯说为了让你熟悉府里一切，让你这段时间里不犯错，特意要我来指导你。”孟小小搬过来一床被子，放到晏素床被旁边。
“你说是王伯要你来的？”晏素走过去帮着孟小小铺被子，她十有八九猜到是夏侯翎渊命王伯这样做的。
看来他还是不相信她。
“是的，虽然我比你小，但是规矩上，我还是比你大一级的，王府里伺候王爷的婢女太监是月秋和毕安，见到他们得恭敬些。”
孟小小在晏素肩膀上拍了拍，意思就是在告诉晏素，别看她年纪小，但等级高，最好不要欺负她。
晏素被孟小小幼稚的想法逗得想笑，但最关键的地方让她头疼，她本来计划今晚去趟地牢，但有人监视着就不好办了，何况夏侯翎渊一定会做其他准备来监视她。
看来今晚只能乖乖待着了。
……
傍晚，厨房。
孟小小正整理碗碟，王伯走到她身后，咳嗽了两声，“都还顺利？”
“嗯，都挺好的，一切都是按照您的吩咐做的。”
王伯从袖中拿出一锭银子给孟小小，“这是王爷赏给你的，在王爷没有下命令前，好生看着她，一有举动立刻汇报给我。”
“嗯嗯，孟小小遵命。”拿着略沉的银子，孟小小高兴地在袖上擦了擦，放进袖中藏好。
等她忙活完厨房的事，已经是半个时辰后，她特意轻声轻脚站在门口，然后突然用力推开门，晏素正喝茶，被吓了一跳。
“我没吓到你吧？”孟小小笑着走过来。
“没有。”晏素镇静地摆好茶杯，幸好她没看骨萧什么的，否则就暴露了。
“哦，那睡觉吧，明天还得早起。”孟小小快速回到床上，盖好被子，“我睡了哈！”
“嗯，我就来。”晏素知道孟小小在试探自己，看来她得有些措施来博取夏侯翎渊和王伯的信任了。
于是，晏素转身离开了房间，她关上房门的一瞬间，孟小小立刻下床跟着。
晏素走到走廊上，看着一个偌大的王府里，里里外外还有婢女太监在忙活，秋风吹过，她怎么觉得后背阴凉？
攥紧了领口的衣裳，她走到夏侯翎渊的房间门口，慢慢地，时间仿佛回到了过去，周围火光漫天，亲眼看着好端端的大殿被烧成灰迹。
她有想过冰封夜靖辰的尸身，自己去找传说中的“起死回生”之术，可最终还是事与愿违。
“你很喜欢站在本王房间门口发呆？”
头顶传来冷冷的质问声，她缓缓抬头一看，那张熟悉的脸如时光穿梭般令她一怔。
“站在本王的房间门口，想做什么？”高大的身子如泰山般挡住晏素的去路，将她逼近黑暗的死角。
晏素已经忘了要回答什么，愣愣道：“王爷怎么回来了？现在已经挺晚了。”
“自然是有事才回来。”语中带着微微的怒火。
夏侯翎渊实在不知也不解这个女子站在自己房间门口要做什么，一系列不同常人的举动让他有些恼火。
“那……那既然王爷回来了，晏素就退下了。”她并没有看见月秋和毕安过来，难道孟小小说的是假的？
想得越多，越头疼，索性不想了，还是乖乖回房间。
“站住。”
好不容易走了几步，却又被喊住。
晏素感觉神经都绷紧了，缓缓转过身，低头走到夏侯翎渊跟前。
“本王饿了，去厨房给本王弄些吃的过来。”
呼，原来是为了这事。
晏素松了口气。
“好，请王爷稍等。”
其实她并不知道夏侯翎渊喜欢什么口味的菜，在莫家庄她也没见过夏侯翎渊吃饭的场景，她知道皇族的人吃菜，每道菜都会夹一些，绝不会多吃一口，目的就是让人不知道他们真正的口味。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厨房，这时只剩下两个人在。
“晏素。”她行礼道。
一个婢女率先开口：“月秋。”
太监也跟着开口道：“毕安。”
原来这就是月秋和毕安，看上去很精明能干的样子。
晏素想着。
“既然你来了，就给王爷做饭吧，我们两个就先退下了。”
“嗯。”晏素松了口气，开始生火。
因为时间有限，她不能让夏侯翎渊久等，暂且按照夜靖辰的口味做了一道水煮鱼。
端进房中时，夏侯翎渊正卧在榻上看书。
闻到鱼香味，他放下书本，“做好了？速度倒挺快。”
夏侯翎渊正准备夹一块鱼肉尝，晏素拦住他，“王爷吃之前不试毒吗？你不怕我下毒？”
“量你也没这个胆子。”夏侯翎渊尝了口鱼肉，又舀了一口鱼汤，本以为自己会很嫌弃，谁知他喜欢这个味道。
鲜美十足，没有一点鱼腥味，而且带微辣，汤的热度也正好，正是他要的。
“我帮王爷把鱼眼睛弄出来吧。”晏素从夏侯翎渊表情中看出他并不讨厌这个味道，她想试着拿夜靖辰的习惯套在夏侯翎渊身上，也许人转世后，有些东西是会保留下来的。
“住手！你怎么知道本王喜欢喝鱼汤，连不喜欢鱼眼睛你都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