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素被问的哑口无言，站在原地不说话。
“本王发现每次问你话你都要思索一会才会回答，怎么？本王问的问题都很难么？还是你私下去打听了本王的喜好？”
“我没有打听，就看见有新鲜的鱼做食材，我就随便做了一道菜。”晏素感到有些委屈，嘟嘴的红唇恨不得让人想一亲芳泽。
“行了，你下去吧，还有这道菜也拿下去。”
“王爷不要这道菜了吗？”
“不要。”
两个不要说得如此决绝，好像她猜中他的口味令他十分不满。
到底她要做什么才能让这个男人满意？
“好……我拿下去。”晏素擤了擤鼻子，端着鱼汤离开了房间。
略显落寞的身影让夏侯翎渊内心更加烦躁，下午他被急着召进宫，是因为秦安乐替嫁一事被知晓，他忍着怒火回来，本想借着晏素做菜的借口将她赶出王府，结果她居然猜中了自己的口味。
这让他有一刻打消过赶她出府的念头。
王伯和孟小小刚才来禀告情况，没有任何特殊情况发生。
难道这个女子真的只是单纯地要留在王府求个谋生？
这一个个令他疑惑的谜团开始缠绕在一起，像丝线一样乱糟糟。
晏素回到厨房，一气之下将整条鱼倒进了泔水桶，又犹豫了一会，最后还是决定自己将鱼汤喝掉。
勺子一下下慢慢地舀着，两行泪水顺着滑下来。
她气得不是别的，而是夏侯翎渊如此不信任她，她从未体味过被人不信任的滋味。
原来，是这么的不好受。
带给她这种苦涩味道的人，还是那个她深爱的人。
晏素恼了，她想喝酒，最后是烈酒，不醉不欢的那种。
泔水桶里有了饭菜，王伯规定，每日的泔水桶留到最后一刻必须是干净的，借着自己婢女的本职，晏素拎着泔水桶离开了王府。
倒掉那条鱼后，晏素走着走着，忽然闻到一股酒香。
“正好，我需要酒。”她直接闯进酒铺，放下几个铜板，要了一壶烧酒。
咕噜咕噜喝下半瓶，烈酒顺着干涩的喉咙滑进肚中，酒量甚好的她开始有些迷糊，顺着来时的路，晏素走到一条不知名的河边。
她靠着一棵柳树坐下，边喝酒，眼角一直不争气地流泪。
周围寂静无人，更显得她孤独。
“你说得对，这天下的确不是当年的天下，你也不是当年你……”
又饮下一口酒，早就将要回王府的事抛到脑后。
“天下之大，却没有我容身之处。”这时她开始觉得柳珑清的话说得有点对，她这一生就是栽在那个男人身上了。
当年的短暂恩爱时光过得如此快，快到她以为自己这些年只是做了一个梦。
鞋子踩在草地上的声音越来越近，晏素已经不想睁眼去看是谁，她只想静静地靠在这睡一觉就好。
什么都不用想。
“竟然一个人跑来这里喝酒，亥时过后就不能离开王府，孟小小连这点规矩都没有告诉你？”大手抚上女子发红的脸，低头看见她手中的酒壶，夏侯翎渊扯过酒壶闻了闻。
“还喝烈酒，真以为自己的酒量很好？”他觉得晏素有些可笑，不过是没有吃她做的鱼，竟生气到这个地步。
他将酒壶扔到几米外，冷冽以为他生气了，走过来问道：“王爷，时辰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去吧。”
“冷冽，一个人醉酒消愁是不是有很伤心的事？”夏侯翎渊揉了两个指腹间，他刚刚摸到了晏素的眼泪。
“这个，卑职不太清楚，也许是，也许不是，有些人只是单纯喝个酒。”
夏侯翎渊道：“送她回去，不要说是本王亲自来找的她。”
冷冽抱拳道：“是！”
次日，晏素昏沉沉地睁开眼睛，此时太阳已经高照。
“我这是在王府？”她怎么又回来了？昨晚不是在外面的吗？
疑惑间，孟小小端着一盆温水进来，“你可算醒了，快些起来洗把脸，王爷找你有事。”
晏素道：“找我？”
“是。”
晏素揉着太阳穴，夏侯翎渊居然要找她，十有八九是为了昨晚的事。
孟小小最见不得有人拖拉，推搡着晏素洗了个脸，带着她来到庭院。
晏素问道：“不是说王爷找我吗？为什么在这？”
“王爷要你跪在这。”孟小小叹了口气，“晏素姑娘，你说你何必，亥时就不能离开王府了，你还提着泔水桶离开，借着这个理由喝酒，王爷知道后非常生气。”
“是你昨晚送我回来的？”
孟小小点头：“是啊，要不然你怎么回来的？你该不会以为是王爷送你回来的吧，咱们这些下人就别妄想了。”
遵照冷冽的吩咐，她将这些话原封不动地说给晏素听。
说来奇怪，晏素干嘛要出去买酒呢？
她不过晚上跟踪她出去，结果她来到夏侯翎渊的房间门口，什么也不做，就是发呆。
晏素也不问其他话了，直接跪下。
“就是跪在这里对吧？你不是说王爷还有事找我吗？”
“这个……等王爷觉得你跪在这里的时间足够了，他自然会要你起来的。”孟小小想了想，觉得还是要让晏素吃点苦头，否则她就不知道府里的规矩。
晏素道：“知道了，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嗯。”
孟小小离开了，过往来来回回不知道有多少婢女太监经过，都用害怕的好奇的眼神看着这个新来的不怕死的女子。
晏素抚摸着自己的膝盖，这块地是鹅卵石地，膝盖跪得钻心的疼，她只能咬牙忍着。
没过一会，豆大的汗从晏素额头滑下，她疼得几乎要出声，一个小太监见她可怜，递给她一口水。
“谢谢。”晏素快速饮下水，却见夏侯翎渊站在不远处，一双眼睛正看着她这里。
小太监害怕得手一抖，打翻了碗。
“王爷饶命！”
饶命？难道夏侯翎渊在这些下人眼中是个残暴的人？
晏素咽了口口水，低头道：“请王爷饶了他。”
“你算什么身份？自己都是带错之身，也敢替别人求情？”夏侯翎渊看了小太监一眼，小太监吓得直打哆嗦。
“还不快退下！”
“是……是！”小太监提着衣摆离开，差点摔倒在地。
晏素低头看着黑底白云的锦鞋，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昨晚在迷糊中，她睁开眼看了看，面前好像就是这双鞋子。
“知道自己错哪了么？”夏侯翎渊问道。
“知、知道。”
“错哪了？”
“错在不应该亥时过后离开王府。”
“还有呢？”
“不应该喝酒……”晏素的声音越来越小，余光瞥见过往的婢女太监都是低头走路，尤其是经过他们这里的时候走得特别快。
“知道自己错了就免跪半个时辰。”夏侯翎渊走得不带一丝风，留下罚跪的晏素心尖像是滴血似的。
又过了会，晏素已经要坚持不住了，她嘴唇发白，脸上毫无血色，眼皮比任何时候都要沉，头顶的太阳越来越大，她抱怨着，这几天的太阳怎么这么勤快？
终于，在双重折磨下，她晕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