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淅淅沥沥的敲打着园子里的梧桐和池塘里的荷,一夜竟未停息。
空气里清凉如冽,凉凉的潮意淡淡的润染在伊诺的周遭。
有些冷,她拽牢了锦被,被头揪成一团裹在怀里,好想汲取一份温暖。
这样的雨天似乎让人特别的好睡,缠缠绵绵的晦暗总不让人醒,昏昏沉沉中人已不知今夕是何夕。
“诺儿,醒醒了。”
是娘吗?娘在叫她了,可是头好沉啊,迷朦的睁不开眼,这是怎么了?
嘴角有一抹苦涩送入口中,极苦,伊诺知道她病了。
随后是甜甜的蜂蜜水,娘,在喂她吃药了。
伊诺挣扎着想要醒来,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
“晚香,一大清早,那太守又遣人来提亲了,这可如何是好。”
想象着嬷嬷那菊花瓣的媚笑开在脸上,伊诺有些心烦。
嬷嬷请了人教了她那么多的才艺,难道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让她攀个高枝吗?
可这太守的妾就真的算是高人一等吗?
她实在是不屑。
“回了他吧。伊诺是不会给人做妾的。”
娘很坚决,有娘给她撑着腰,就不会有人欺负了她吧。
“可是这太守我们香间坊也得罪不起啊。”嬷嬷的心明显的已经倾向了太守那一方。
势利了。
“待诺儿醒了再说吧,都退下吧。”娘的心又软了,娘一辈子未嫁人,一辈子守着她的画,但是伊诺知道娘是幸福的。
伊诺常常看见娘望着那画中的人笑得甜蜜。
人生总是如此奇怪,有些人日日相见,却没有日久而生情。
有些人不经意的恍惚一见却钟情一生,娘对爹就属于这后者吧。
“听说那太守的原配大婚已十载,却始终未生儿育女,所以那太守夫人为了延续香火,不知为何就选中了伊诺,如果伊诺有幸生个一儿半女的,那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别说了。”娘有些烦躁。
嬷嬷动了动唇,再看了看病榻上的伊诺,终于止了规劝,“好吧,那我就去回了那媒婆。”语气中还有三分的不甘心。
终于她一摇三摆的离了这寝房。
即刻这室内少了一份污浊,多了一份雨后的清新。
伊诺缓缓的睁了眼,看见娘的焦虑写在脸上。
“娘。”叫着娘,她心里最安生。
从小,她顽皮淘气,惹祸上身,每一次嬷嬷训斥她的时候,都是娘搂了她在怀里给她温暖。
只有娘才是对她最好的。
听了她的声音,娘的面上焦虑散开了,那随后的笑意暖暖的如冬日里的温泉,幸福的漾在伊诺的心里。
她,又让娘担心了。
“诺儿,你可知你已经睡了两天两夜了。”
“什么?”伊诺握紧了娘的手,总有些不信的问道。
“那天被雨淋了,吃了饭睡了之后,第二天就病了,一直发着高烧,还好有雪落一直在近前侍候着,不然娘都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娘的担忧之色依旧未减。
“没事了,娘,诺儿这不是好好的醒了吗。”
“小姐,你娘这两天都没怎么合眼,一直守着你呢。”雪落端了一碗姜汤坐在床边一口一口的喂着她。
“娘,快去睡一下吧,这里,有雪落就好了。”
晚香握了握伊诺的手,“醒了就好,娘晚上再来看你。”说着已抚了抚身上的淡绿裙装慢慢的消失在门楣间。
娘,真的累了呢。最近香间坊的生意是每况愈下了。
“雪落,是几时了?”青蓝的窗帘俺在窗上,伊诺看不到高高挂在天上的太阳,还不知此时是上午还是下午呢?
“已经末时了。”
原来已经快到晚间了。
突然想起她与淳于的相约。
一日后的再见,就是今天。
她竟失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