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熹抬了下手,李十四立马命人打开了牢门。
“去给段主录备套桌椅和纸笔。”
说罢,李延熹迈步进了牢房,燕青寸步不离守在她身后。
“驿丞大人,屁股疼吗?”
看到她的脸的瞬间,驿丞整个人都气得直哆嗦,布满血丝的双眼恶狠狠瞪着她。
“小丫头片子休要得意,你不过就是仰仗皇亲的身份,有刘公公偏心而已,就你这样娇滴滴遇事只知道抹鼻子的小娘们,给男人暖被窝或许是把手,这郡守的位置就是给了你,怕是也连焐热的机会都不会有。”
李延熹嘴角含笑,也不说话,就那样一直盯着他看。
不知怎的,驿丞竟觉得被她那眼神看得心底直发毛,转念一想,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娘们能有什么好怕的,真是牢房住久了,看什么都像鬼。
旋即硬气道:“不用你嚣张,用不了两天老子就能出去,到时候看老子怎么折腾你。”
李延熹嗤笑,“你觉得你还能出去?”
“有什么不能的,老子是欺负你了,但你又没有证据,瞎猫碰上死耗子抓了小衙役就想治我的罪?小丫头片子想法就是简单。”
一旁等待落座的段老头冷眼旁观着,这李延熹始终笑睨着驿丞,无论他说话再难听,也始终面不改色,在这阴森的牢房里,面对着凶狠的囚徒,换做一般姑娘,光是那血次呼啦的伤怕是都不敢看,她倒是稳的很。
可惜年岁太小,心眼太少,若是再长大些,持家该是把好手。
段老头正想着,就听得李延熹不疾不徐悠悠然道:“你以为鼎鼎大名的梁上君子云中燕怎么就能找上你?你以为清理郡守府残垣都没被发现的地窖怎么就被你找到了?你以为我忘父的葬礼是你想闯就能闯进来的?”
驿丞大惊,她怎么知道云中燕的事,她又怎会……
脑海中画面一针针闪过,怪不得一切都那么顺利,原来竟都是她故意促成的。
“是你害我?!是你故意害我!小贱人,你我无冤无仇,你为何设计害我?”
驿丞歇斯底里靠着双手往前紧爬几步,要是他能站起来,他都恨不得掐死她,这身上的板子,这几日他所受的罪,都是拜她所赐。
李延熹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若不是你想害我,这些事于你来说根本什么都不是,怪只怪你自己存了害人之心。”
身后坐定的段老头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此话果然不假。
“好你个小贱人,你害的老子这么惨,等老子有朝一日翻身,看老子不将你碎尸万段让你死无全尸。”
驿丞翻在地上歇斯底里的咒骂,李延熹却只居高临下平静的睨着他。
“说你蠢你还不愿意听,你真以为你还会有翻身的那一日?”
驿丞的咒骂戛然而止,惊恐的瞪着她。
“你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想偷偷结果了我?”
“杀你还用偷偷?”
“你敢?”驿丞双目圆睁咬牙切齿,“陈都尉他不会放过你的。”
李延熹冷笑,“呵,放不放过我先放在一边,你觉得他会放过你吗?”
“你帮他做阴损之事不是一次两次了吧?你觉得那些事如果被我知道,陈都尉他会有什么下场?”
被李延熹一语点醒,驿丞布满血丝的双眼顿时滞住了。
可很快便复又看向李延熹,“休想唬我,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你觉得你说不说还有区别吗?”
是啊!以陈嗔的性子,即便他什么都没说,可是只要李延熹高高兴兴的走出去,他便不会再信他。
只是……
驿丞转念一想,便又不怕了。
“哼,你休想从我口中套话,陈嗔他根本不敢拿我怎样,只要有他在,你也休想动我。”
“哦?是吗?”李延熹玩味的看着他,“原来他有把柄在你手里啊!”
驿丞一怔,一时脱口,竟被她从中听出了端倪。
不过那都不要紧,她小丫头再有心机,跟陈嗔那只老狐狸比,还差着几百年道行呢!
遂梗着脖子道:“你知道了又怎样,你一个臭丫头片子,还想跟他斗,别说是你,就是你爹不也被他耍得团团转。”
提到她爹,李延熹瞳孔骤缩,目光陡然变得阴冷。
“所以,是你和陈嗔害死我阿爹的?”
驿丞被她突变的气场吓了一跳,梗着的脖子都僵住了,嘴上却还想讨便宜。
“是他自己蠢,还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假清高装正直,最后还不是落得死无全尸的……”
驿丞话音未落便觉眼前一黑。
竟是李延熹一个箭步霎时到了他面前,白嫩的右手没有丝毫犹豫,精准的掐住他的喉管两侧,虽然力道不算大,却是疼痛难忍呼吸困难,像是要将他整条喉管连根拔起一般。
驿丞想抬手挣扎,却被燕青一脚踩住了手指。
“说,你和陈嗔是如何计划害我全家的?”
这才是她此行来的真正目的。
李延熹目眦欲裂,一想到眼前之人很可能就是杀害爹爹的凶手,李延熹就恨不能直接结果了他为爹爹报仇,可是事情还未明了,她还不能草率。
手上力道缓缓放松,让他勉强能开口说话。
“我……没……”
见他还不肯说实话,李延熹手上力道复又加重,比之先前更加狠厉,驿丞五官都痛苦到扭曲。
“我阿爹一死陈嗔是最大受益人,为永绝后患,他便想要赶尽杀绝,一次未成就让你赶我们出驿馆然后再杀一次,是不是。”
驿丞已经说不出话了,只拼命摇头。
“这一切都是陈嗔指使你做的,只要你实话实说,我保你一条命。”
李延熹手忽得一松,驿丞立马捂着脖子疯狂咳嗽。
“死人总比活人更能保守秘密,你手里陈嗔那点把柄,只要你死了,你觉得对他来说还算威胁吗?”
“就算今天我不杀你,你觉得陈嗔能让你见到明天的太阳?”
咳嗽声戛然而止,整个牢房忽得静谧无声。
好一会儿,牢房里才再次传出驿丞变得更加嘶哑的嗓音。
“你当真能保我性命?”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李延熹冰冷的看着他。
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驿丞一咬牙,“好,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