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得轻快,解决了这心头之事仿若也轻松多了。
第二天早上院子里放着好多东西,皆是衣食之类的,一个小丫头说:“二小姐,这是臻王爷交待送到这来的。”
“不必了。”我绕过去出了长廊了。
他不必道什么歉,这一场休妃之事我也在配合着的,我亦也是自私的人,想为自已找回自由之身罢了,他的东西,他的歉意,我不称罕。
才出到大门口,就看到安夜和公公正欲上台阶。
看到我出来笑道:“真是巧了,二小姐,你要出去吗?”
我停在他的面前,有些难受地说:“请不要叫我二小姐。”叫得如此的陌生。
“米若。”他改口,温和地问:“现在要出去吗?”
我用力压下心里的燥气,轻道:“嗯,这里让我有一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我想出去走走。”
他也不问什么,只是微笑:“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个地儿。”
走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出那繁华的亭台楼阁,六月荷花别样的红艳,正如诗中所言,接天莲叶无穷碧,清香的味道让风吹得迎面扑来,未近香先闻。
“这个地方,你喜欢吗?”
我点头:“很喜欢。”
真的很喜欢,目不暇接地看着这壮观的荷花连田田,坐在柳树下我仰头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说:“安淮王,我觉得好难过,并不是因为你四哥休了我,而是心中有些迷惘。”忽然之间,不知要何去何从。
“凡事不必刻意定好目标才走。”他轻声地说:“没有人会看轻你的。”
我睁开眼睛冲他一笑:“你相信吗?我不是怕人们会怎么嘲笑于我,只是想着这大千世道,有些不知要何去何从而心里惘然罢了。”
“或许,你该回玉关门。”他偏头看远处的莲荷:“清若一直会在哪儿的,我留他在京城,他说他要回去守着顾家,那里永远会有一个顾家,在你们想家的时候,还会有家。”
“或许吧。”我脱下鞋子,忽尔觉得这是古代,女人的脚很是重要,如是我问他:“介意吗?”
他摇摇头,我大方地将脚伸到水里去,他有些好奇地打量着我:“米若,你似乎变了好多。”
“是啊,人都是在不知不觉中变化的,有一天会发现,以前的自已和现在的自已是完全的二个人,安淮王,以前我在你的眼里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呢?”
他有些不意思了:“似乎没有什么交谈。”
我踢着水开心地笑,朝他伸出手:“认识你很开兴。”
他看着我的手不明所以,我说:“握握手啊,就是我们重新认识的意思。”有些期待,却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他也大方地伸出手,迅速地与我一握又放开,俊脸有些微红:“你开心便是好的。”
“认识是你真好的,一直都没有跟你说一声谢谢。”他的手心真暖和。
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站起身看这连绵的荷花:“你多出来走走就会开心一些了。”
“你说这么一个好地方,却是如此幽静,真好。”不受污染的美景啊,没有多少人工刻意渲染的。
他掬起水洗手:“过几天就是七月初七,局时可热闹了。京城很多人会到这里来,顾名思议是赏荷。”
“实则呢?”我偏头好奇地问。
他又脸红了:“男女相会觅得意中人。”
我取笑他:“安淮王,你真爱脸红。”
“天气热。”他很不自在地说,脸又再红了几分。
我也不笑他了,他很纯净,就如一方白纸一样什么都写在脸上,这么好的人是百年难得一遇了。
可是他不知道,我喜欢他。
古代说男人如果看到了一个女人的小脚,就要娶她,那么安夜,我也不要求你娶我,你就且看着,往后心里还能想着我就好了。
涟漪一圈一圈地散开,我站起来:“好,等我守满爹爹三个月的孝期,我就去玉门关,去看大漠孤烟直。”
我们就会离开,我很明白,我与你是不可能的,我是你四哥的下堂妃,而你是尚未成亲的安淮王。
他陪了我好些时候,似乎重新认识对于他和我来说,都是相当于新奇的,回去的时候我问他:“七月初七,你会来这里吗?”
他想了很久然后说:“出来走走也是好的,你会画画吗?”
我摇摇头,却又很是惊奇:“你会。”
他谦恭地说:“只略会。”
“那七月初七,就让我见识下你的墨宝。”
他腆腆红了脸:“别这般说米若,只是略会而已。”
这样相处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孤男寡女,他是诗书礼仪薰陶下的男子,我知道声名在他们的眼中是多重要。
不让他送我到臻王门口,我转到菜市场去买了些菜回去,诺大的臻王府,竟然觉得无比的空旷,带着一种华丽的沉默。
从一重重的院落进去,直到那小院,清冷如冬一般。现在我似乎能明白秦漠的选择了,我忙得没有太多的时间照顾一个属于我们的家,如今我却太有时间,才发现一个人面对是无比的空寂,灯红酒绿,他安能控制得住。
我决不想让我的生活过得如此的寂冷,生命给予了我第二次,应该好好地生活,好好地开心和享受。
拿着刀爬上这大松对,砍了许久才落下了些枝,可是看着却明亮了不少,打起井水洗净头发便坐在树下,一边哼着歌一边看着书,清茶袅袅十分的惬意。
我还是没改回来,以往的习惯一有时间就会抓紧着享受生活,如今做起来,却像十分刻意一样,该死的我多的就是时间啊,何必这般用心呢。
丢下书合上眼一手揉着额头,说着要忘记,这就是青山易改,本性难移吧,做什么事都会想着我以前是怎样怎样的,顾米若,你已经回不去了,你也不是以前的那个你了,你要明白,你要清楚。
一个人在树下,左手和右手下着围棋,一步步逼得自已无路可走。我当真是无聊至极的家伙啊,轻声地笑着双脚打起拍子。
双手一抓乱蓬蓬的头发,我发现我真的一无是处,一边下棋一边想我以后的生活怎么办?我不会女人做的东西,称不上温柔贤淑,不会刺绣,不会掌家。
我只会是个米虫,这里没有办公室,没有电脑没有电话甚至没有女人的出头之地。
我挫败地坐在院子里,看着自已的影子越来越短。
还是出去走走,也许还能找出自已的可取之处,原来我心中空洞的是关于我的以后要怎么办,我是一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
走到门口,却看到一张洁白的宣纸。
我捡起一看,上面是寥寥几字:七月初七赏荷。
谁写的啊,什么时候放进来我没半点印象。这字有点不像安淮王的,字如其人,我觉得这霸气的字,不像是他的。何况我们已经说定了,不必写这张纸条,再说要写,安夜不是那样的人,他会直接放在我的桌子上。
是臻王爷不成,这个猜测让我无兴趣,将纸一揉朝天上扔去,掉下来砸在我的头上。我晒然地一笑:“顾米若,你无聊的人生。”
是的,很无聊,我毛笔字纸了二天,再打个叉,琴棋书画倒好,没有一样在我擅长的范围内了。
字会写,可是写出来却是惨不忍睹。
琴,大概我只知有几根弦而已,画,幼儿院阶段的,棋,简单的围棋也敢拿出手和这里的人比。
唉,承认吧,顾米若在这里是一无是处的米虫了。
“顾米若。”淡淡的声音却还是相当的硬朗。
我回头一看,赶紧抓我乱糟糟的头发,看着他马上全身都变得警戒了起来:“臻王爷,有什么事让你大驾光临呢?”
他扫视一下满地纸团的院子,踏了进来:“虽然是本王的下堂妃,可总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有些话本王必须警告你。”
“有何见教呢?”
他大刺刺地坐下,我拿扫把将院子打扫着,飞他一脸的尘土。
我是是记仇的女人,我不愿意和一个动不动就甩我一巴掌的男人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可以闲谈。
他冷然地说:“本王来只是告诉你一件事,虽然你不再是本王的臻王妃,可你得记着,安淮王不是你这样的人能靠近的。”
当真是厉害,居然能看穿我对安淮王生起的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