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手去拿银子,一个小厮就站在我的身边,我竟然不知他什么时候跟我来的。他面无表情地说:“二小姐,别让公子发怒。”
心下一凛,不敢再多想什么跟着小厮再回头,他便站在人流之中,皱着眉头十分耐烦地等,那气势与众人格格不入,可是霸气和贵气,却又让人绕道绕得心甘情愿的。皇上就是皇上啊,瞧站的那气势,真不是盖的。
我走得近了,他眯起眉不悦地说:“你这是何意思?”
听听,这话问得多理直气壮一样。
素不知我与你,本来就不是一路的,中途遇上,也就是遇上了,各走各的没有什么错。
可这话他一问出来,我却觉得是我错了一样,像猫咪一样轻声地说:“对不起,我错了,下次我不会再这样了,我可以出去了吗?”说完的时候,耳边的人潮声轰然的入耳我才反应过来。
工作带来的习惯,怎的到了这里,居然还被压迫得又端起了奴心,感觉像是在上司面前认错一样。
他居然乐了,大手一挥道:“谅你,跟随本公子逛逛。”
于是我就背后跟着他逛,心里却直吞口水,他离我不近不远,一抬眼就能看到,感觉我就像老太太在溜狗一样。
吞吞口水,要是这话说出来,我也别指望活了。
对面甚是热闹,原来是臻王爷坐在那儿,围了一圈一圈的女人,正七嘴八舌地对着他说话。
皇上公子十分的有兴趣:“去瞧瞧。”
皇上啊,那是你的弟弟,你难道不认识了,再说就我这身份上前瞧,毕竟也有点儿不好,和皇上一起啊,教他心里会怎么想。
其实,我又何必管他心里怎么想,我和他都没有半点儿关系了。
心里想事儿,竟然被小厮拉着连挤带推的往里面钻了,脸撞在他的背上,淡雅的香气薰入我的鼻中,抬起头硬生生地定住不敢再挤皇上半分,我不知这个皇上玩什么把戏,可惜的是,我只有陪玩的份,不允离开,不允后退。
挤了进去发现臻王爷的威风之所在,也许不是来自于他,而是他身边的轻椅七八人,个个英武非凡,一字儿排开在他的身后,他老人家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不说地让人围观着。
我忽尔地想笑,他这算是摆出来让人欣赏吗?臻王爷可真谓是为国为民还为大众之娱乐操心啊,可算是鞠躬尽瘁之人。
有人问他:“臻王爷,听说玉关门里那些契丹人又乱了起来,臻王爷是不是又要去打仗啊?”
“你的消息真是灵通。”皇上应声,笑意浮上他的脸,却双眼冷淡地看着那坐在椅子上的臻王爷。
亲兄弟,仿若是陌生人一样,臻王爷阴阳怪气的眼神落在我的身上。我转头,不与他对视,却只听得他冷淡地说:“边关之事,不得妄议。”
“臻王爷到这来,是想找个女子相会吗?”皇上还是问个不亦乐乎的。
皇上究竟想干什么,我想真的是君心不可测,这是我所想不通的东西。
臻王爷看着他好一会才说:“这们公子,也是来找有缘人么?”
“正是。”他答得泰然自若。
“可找着了?”臻王毫不客气地再问。
真真是诡异的对话,偏得皇上却也是轻松地答:“这是本公子的事了。”
话落眼神儿还落我身上,看得我不是滋味儿,行了吧,你们兄弟在玩什么,我已经不是臻王妃了,我什么也不想参与。
有些莫名其妙的关系像一张网一样,满天盖地朝我张开想把我网在中间,让我觉得害怕。
我急急地说:“我先走了。”挤着人群,又钻了出去。
出得外面阳光一照,我楞是出了一头冷汗,去买了杏仁茶到安夜那去,他在那儿坐着,静得就像画一样,冷静静的荷香,与外面的热闹完全的隔离。
他听得脚步声响,抬头看着我微笑:“人很多吗?”
我亦也微笑:“是的,人很多,耽搁得久了。”
茶递到他的手里,他吹着微微的热气,一口一口地喝,那宣纸已经拿了下来,我看到那个角落里,画着我,如墨的黑发,微乱地在风中肆舞着,微弯的脖子,如此的优雅。
我也情不自禁地说:“你画得真美,我看得都入迷了。”
或许站在皇上的身边,他的出众会引来众多人的侧目,会衬得我也有好几分的出色,可是我宁愿安静地坐在安夜的身边,看着他画画,喜欢心里很安宁很安宁的感觉,仿若还能听到自已血管里液体流动的声音,我甚是喜欢这种安心的静啊。
我坐在他的身边,看着他画,甚是羡慕地说:“如果我会画就好了。”
他说:“以前你就会。”说完才有些尴尬:“不谈以前的事。”
“唉,没有什么的。”我笑笑,又扬起眉说:“安夜,你猜我刚才看见谁来着了?”
“谁啊?”他问得很漫不经心。
“你猜嘛。”竟然撒娇了,我耳边都边烧起一堆火,觉得脸都烫得紧。
他侧头轻笑说:“这里人多,我倒不知你能遇上谁。”
“呵呵,我看到了皇上,还有臻王爷。”四下看看,像是做贼一样地将声音压得很低。
“什么?”他搁下笔抬头看我,眼里滑过好些的紧张。
我低头看着自个的指甲:“是啊,刚才看到了,不过人多,他们没有看见我。”
他长吐口气:“幸好,也许我不该带你来这里的,今儿个出宫的时候,我就在想。”
安夜还真是老实人,我有些好奇地问:“为什么啊?”
“就是人多。”他有些掩蔽。
他和我一样,说谎都不敢看人的。
他不告诉我,我又何必打破沙锅问到底呢。会心地一笑:“安夜,要我们先回去好了,这里人多得紧,不如去吃个面,真是有点饿了。”
“好。”他收拾着:“早些回去好了。”
“安夜,这画送我行吗?”话一落我又赶紧说:“呵呵,我又忘了你说的,今天不能乱拿东西。”
他脸微微一红:“明儿个我送来给你。”
收拾好东西便往回走,路过那热闹之处,彷若阵阵寒气袭来,我四下寻找,没看到谁在瞧我,头越发低得更下了。
人很多,挤来挤去的,安夜突然地抓着我的手:“米若,别走丢了。”
“嗯。”我轻应。
他的手好是温暖,握着让我心里甜丝丝的。
熙熙攘攘的人啊,不管我在哪里,不管我要去哪里,我的手让他牵着,我就什么也不怕了。
他会挤开人群,不让他们撞到我,肌肤相触,他手像火,我手如炭,不知是他的汗还是我的汗,濡湿了彼此的手心,一种颤动从手里传到我每一个感官。
安夜,我对你真的心动了,我真的喜欢上你了。
也许,你也是喜欢我的,如果我上前一步,你会吓走,还是会羞涩呢,我不介意我主动一些的,情是如此美好的东西,总是牵引着人一而再地往前。
这么汗涔涔的手,可是你还抓得紧紧的没有放开。
路过卖青丝绦的地方,我鼓起勇气叫:“安夜。”
阴冷的感觉,便在我的左边,冷风朝我脖子袭来,我眼角看到皇上正闲坐在卖青丝绦的角落下,嘴角含着抹冷笑凛然地正看着我。
安夜回头:“米若,什么事?”
我想说,安夜,我送你青丝绦,你要不要?
可是这话在我看到皇上的时候,竟然变得如此的难以开口。
我发现他冷视着我与安若握在一起的手,热汗在瞬间,变成了冷汗。
我抽出了我的手装作抹汗,甚是心虚地说:“没事,就是叫你别走太快,人太多了。”
“哦。”他双眼极快的滑过一抹失落,应一声,还是往前走。
那只手有些孤单,放在他的身侧,张开,又合拢,张开再紧紧地抓成了拳。
我长长地吸口气,我终是冷静了。
情是戒线,越过了,我和安夜都不会有结果的。
这情,不是只有我们二个人说喜欢就可以的,我是他四哥的下堂妃,他是堂堂的安淮王。
即使有些感觉会不由自主地吸引着我与他,可是我终将也明白,这是帝王的在下,他不会允许我和安夜在一起的。
七月七的相会,我明白了些东西,我以为我掩摭着的情没有人知道,可是我逃不过谁的眼睛,他们都是狼一样的男人,不能招惹,更不能自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