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自回去,似乎硝烟浓浓,掩着一种平和的假象。谁也没有揭露什么,和皇上的偶遇,就像是夏季突如其来的暴雨一样,臻王爷也没有来问我什么,在臻王府里过得相当的安静,安静得有点诡异。
我挺想念安夜的,虽然我明白了一些道理,可是想念,却是生了根的东西,不可能拔除。
会在梦里,会在发呆之间,想念就袭向我。
多想再见他一面啊,也许只见一面,我就真的什么都可以放得下了。
早已经是打好算要离开京城,到边关那儿去,有人会待着我,那里有一个属于顾米若的家。
七月的炎夏,日头恨不得将每一寸地地都烤得冒烟才满意,风,也停下来助纣为虐,我坐在马车里,越发觉得汗从每一个毛孔里冒出来,濡湿我的衣服。
“二小姐,到了。”快窒息的时候,容儿的声音终于将我解救了出来。
一掳那马车帘子,印入眼前的就修剪得十分整齐的小绿木,我一手挡着日头下了马车,就朝绿荫处跑去。
容儿轻笑:“二小姐,你还真是怕热。”
“是啊,我怕晒黑了。”这一身娇嫩嫩的肌肤啊,晒黑了我都会心疼的。容儿让公公将马车赶走,然后引了我从绿荫下去姐姐的兰陵宫,别的不说,我一看容儿眉目中隐不住的喜意,我自是知道姐姐现在得宠了。
一路走来,遇上身穿粉色轻纱的宫女,皆皆都对着我们行礼。
容儿笑眯眯地说:“二小姐,馥妃娘娘可想着小姐了,一早上就让宫里人准备二小姐喜欢吃的东西。”
“是有什么好事儿?”我随口地问。
“呵呵,二小姐,馥妃娘娘可不让我现在说的。”她捂嘴轻笑。
我无奈地摇头笑:“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了。”
看着宫里的亭台楼阁,那琉璃瓦在阳光下甚是耀眼,我心一触动,忍不住问容儿:“容儿,你知道安淮王住在哪儿吗?”
容儿还笑得自开心:“知道呢,二小姐怎么会提起安淮王呢?”
我略略感叹:“当日出宫,幸得有他相送,才不至让人笑话,今日进宫,倒是想谢谢她。容儿,那日之事别说与我姐姐知,免得她伤心。”
“奴婢知道。”她很是慎重:“奴婢也不想看到娘娘伤心的。”
“那你一会寻个空儿,能帮我马这个送给安淮王吗?”是一双镇纸用的石,雕成了猫,相当的别致,我一看就想,这个送给安夜真好。姐姐让人来宣我进宫相见,我就带在身上了。
皇上已经觑出几分我和安夜之间的情愫,我想要见面,真的太难了,而我却想着早些离开这个热气腾腾的京城,不知何时见面,心中怎不起思愁呢。
容儿接过,笑盈盈地说:“二小姐,奴婢一定送过去。”
“谢谢。”
她清亮地说:“二小姐跟奴婢说谢谢,岂不是折杀奴婢。”
“得了吧。”我笑着抬头看日头,那白刺刺的光让我不得不眯起眼:“谁把你当奴婢了,在我面前就不必那么多礼了。我决定早些到边关去,你可得给我好好地照顾着姐姐。”
“呵呵,奴婢会的。”容儿笑得越发的开心了:“二小姐你真好。”
幸得这大中午的宫里没有什么妃嫔出来走动,让我得以很轻松地到了姐姐的兰陵宫。
宫女先去禀报,我再进去。
进了正殿,冷意扑面而来,原来室内摆着好几桶的冰块,正滋滋作响地冒着气儿。
姐姐声音娇柔地说:“臣妾说得没有错吧,是米若来了,皇上你偏说不是。”
这下,我连头也不用抬了,直接跪在地上参拜:“民女顾米若叩见皇上万岁,馥妃娘娘千岁。”
哪怕是自个的亲姐姐,可是搭上那位是皇上,在这宫里就必须得按着礼来。
一身的热汗,很快地飞散而走了。
姐姐果然得宠了,可是皇上也理所当然地在这里了,而我对皇上,却打心里会生出一股子惧意。
皇上道:“何必多礼,都是一家人,以后就不必多礼了,起来吧,高公公,赐坐。”
姐姐你得宠就好,其实没有必要让我看着皇上对你怎么好的。
皇上是一只笑面虎,表面上看起来要不是沉默,就是温和,可是掩盖在他那抹虚伪表面下,就像是一只打量猎物的狮子一样,随时都会扑上来,噬得尸骨无存。
高公公让人抬来了凉椅,大概用凉巾子蒙过,一坐下去通体的舒服,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多看一眼了。
姐姐娇嗔地轻笑,走过来摸摸我的脸,清凉的双手托了起来:“米若,是不是热坏了,怎的也不看姐姐了呢?”
“没有。”我挤出一抹笑。
皇上道:“她大抵还记恨朕呢。”
姐姐噗地笑了出来:“米若不会的呢,当初也是臣妾太急切,在太后和皇后娘娘面前放肆,也不是皇上不给米若作主啊。”
我的姐姐,竟然以为还是初初那事让我在皇上的面前不自在。
她只道是我伤得重,可却不知,皇上与我私底下还有接触过,眼角悄悄地瞥过去,他笑得像猫一样,看着我这只不敢动弹的老鼠。
姐姐的双眼流淌着幸福,还有一种感动的泪在打转着,只有我们才知熬过来,着实是不容易啊,吃得寂寞的苦,才能笑到今天。
可是姐姐,皇上是像风一样的男人,不是谁能抓得住的,这风,还不是春风,而是冬风凌厉,有笑,亦也会有伤。
“米若气色都好些了,在臻王府里住,还好吗?”
我点点头:“嗯,还行,可我打算早些回顾家。”
眼里有心疼,却只能轻叹地说:“也是好的,回去至少还有清若守着家,会陪着米若,边关的日子虽然不如京城,我们姐妹也不能时时相见,你喜欢就好。”
“如果米若是嫌臻王府里住着尴尬,倒是也可以在宫里的小住的。”皇上又温和地发话了。
这话却是别有含义的,现在来做好人,不是讨好我姐姐,而是别有打算,我毕竟也在社会上打滚过的人,在宫里住的那段时日,我何不知宫里流言是非多。
姐姐抓紧我的手:“米若,若不然你到宫里陪姐姐可好?”
我笑着摇头:“如今只想离开京城,姐姐现在过得好,米若也很开心了。”在宫里,只会让姐姐的压力重。
姐姐也明白我其中之意,微微一叹,越发的抓紧我的手。
皇上喝口茶,那个优雅,那个气势,果然和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就是不同啊。
他还挑起眉冲我一笑,我马上收回眼神不敢再看他。
“米若。”他拉长声音叫。
我冷汗冒出,他这样直呼我的名字,是不是过于亲热,就在这么多人的面前,我姐姐亦还在这儿。
“算起来,朕也是你姐夫,不必如此拘束,馥儿,你不是让人准备了许多吃的呢,莫不是不想让朕也尝尝。”
姐姐嫣然一笑:“皇上是在取笑臣妾吗,那些小点心,皇上可是从来不爱吃的。”
“倒也是。”他淡语,站了起来道:“罢,朕在这,倒让爱妃与米若不能说些话儿,朕先走便是。”
“皇上别生气,米若只是受了惊,性子也变了。”姐姐还走过去拉住他的手很温柔地解释着。
我想如果换了我,我才不管他呢,爱走就走,爱留就留,我不稀罕。女人爱男人,爱到这个份上,付出得太多只会让自已很累的。
皇上轻抚姐姐的发,还亲昵地捏她的脸颊:“馥儿,朕岂会生你们的气,朕是有事也得去做,晚些再过来陪馥儿用晚膳。”
我看着他的动作那么自在,仿若之前和姐姐的冷战,是从来没有过的一样。
我只能轻叹,男人这东西,当真是易变得紧。
恭送他离开,我才松了一口气,姐姐嫣然一笑,拉了我的手到内室去聊着心底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