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靳煊整个人停了下来,背对着她,许久才轻轻嗯了一声,转身走了下来。
钱浅看他点头同意,连忙走进厨房看看冰箱里有什么吃的,傅靳煊穿着一身西装,而且满脸疲惫,想必是从公司直接过来机场的,以前他就是这样,一忙起来根本没有时间吃饭。
所以,才会,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好在他并没有拒绝,这让她放心不少。
冰箱里没有太多东西,只有些番茄和面条。这么晚了,饿了这么就吃点清淡的比较好,她从里面拿了点番茄和鸡蛋。
西红柿鸡蛋面,算是她唯一会做的东西,其实算算这还是傅靳煊教她的,而她作为他唯一的徒弟,还算成功。
房间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偌大的客厅里亮着一盏昏暗的灯,而唯一通透明亮的地方只有厨房。厨房里钱浅拿着刀熟练的洗洗切切,动作十分好看,作为一个千金大小姐,学会做饭实在难得,将搅拌好的鸡蛋倒了进去,烧开的水泛起一阵阵这热气,雾气中钱浅拿张脸上戴着浅浅的笑意。
他和傅靳煊打赌,赌输了,所以要做饭,那时的她从小连水果都没切过更何况要做饭,她拿着把刀站在厨房里,傅靳煊则倚靠在旁边的旁边,他一边翻着文件一边不放心的叮嘱:“把我毒死没什么,别把自己切死了。”
她直接拿过切好的土豆一把扔了过去,正中傅靳煊的眉心,那粒小土豆顺着傅靳煊的脸划到了文件上,他慢慢抬脸,满脸的错愕。似乎不相信她竟然突然来了这一手。
“那个……手滑……”她立马举刀投降。
嗯,古人云: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她像来是个好学生,认错态度积极主动。
可这动作看在傅靳煊眼中就不是那回事了,他慢慢抬手将脸上沾到的水擦了去,在慢条斯理的将手上的文件放在一旁。一步步朝她逼近,活像看中了猎物的狮子。
“那个……保持距离,我们还是好朋友。”她察觉到了危险,不住往后退着。傅靳煊看她那样,挑了挑眉,脚步依然没停。
她心里理亏,便一脸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一副我就是扔你了,你能拿我怎么样的表情。
傅靳煊看着觉得有些好笑,直接走到她面前,伸出了手。
她一看他伸手,难道要动手不成?
她将人往前凑了凑,眼神却看着他不断闪躲。
傅靳煊失笑,一把将她手上的刀拿了过来,另一只手则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也不知道你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
语气中不乏宠溺,刀都被人拿了,她只好退居二线,看他动手,傅靳煊的腰线特别好看,要不是和他从小长到大,早就免疫,她都不能保证自己当时没有动了想要抱上去的心思。
她退到旁边,看着傅靳煊一步一步的洗切,手中的番茄像个艺术品一样。每一刀都切的格外好看。
“嘶……”尖锐的痛将钱浅从记忆中唤醒。
指尖冒着细细的鲜血,她竟然一个恍惚切到了手。钱浅将手指放到水龙头下面,冲了起来。
她看着那些许的血液顺着流水冲散,慢慢不见,若不是伤口还在隐隐作疼,她甚至会以为自己是自己的幻觉……
她做好后分别盛入瓷碗中,端出去后才发现他靠在那,一幅睡着了的样子,钱浅将碗轻轻放在桌上,自己则轻手轻脚的走到他身边,他闭着眼睛,眉间毫不掩饰的疲倦,他皱着眉头睡的不是很安稳,她附身仔细的看着他。
他坚毅的下巴上长出了一些短短的胡茬,一看就知道有两日没刮了,也不知他这几日是有多辛苦,连眼睑下面都透着淡淡的青黑色。钱浅看着他,心有些酸酸的,她伸出手想要将他没见的疲倦揉开,她的手放在他额头上方,怔怔的停在那。
想要却不敢要……
那种感觉让她格外的手足无措……
钱浅闭了闭眼睛,将眼泪的酸涩压了下去。这样多愁善感,战战兢兢的她,她自己都看不下去。
爱他,就爱好了,即便前面是粉身碎骨,即便前面没有生路……
她以前哪有这么纠结过,一点点的我小事都能让她兵荒马乱,其实,原因她是知道的,以前对于顾凌风,因为没有拥有过,所以不顾一切的想要去占有,可傅靳煊不一样,他和任何人都不同。
他们认识了这么多年,撇开亲情不说,她对他还有……爱情!
悬在半空的手被人突然抓住,钱浅迅速睁开眼睛,浅色的眼眸直直撞入一片漆黑的深沉中……
两人傻傻对视着,没有一个人说话,心脏像是要跳出来了一样,砰砰的直想,在寂静的黑夜里,尤为明显。
先移开视线的人是钱浅,她默默的转开脸,拉开和他的视线,他的眼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情绪,从在机场见到他时,就已经存在,而那情绪她说不清也道不明,但直觉让她想要逃避。
她动了动被傅靳煊握在手中的手,他没有强迫,甚至连丝毫犹豫都没有,直接放开了手。他的动作果断潇洒,仿佛刚才的事情不过是场意外,谁都不愿提起。
她也不是那么无趣的人,知道有些事情不点破反而比较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钱浅直起身子,对他笑了笑:“过来吃饭吧。”
傅靳煊点了点头,静坐了一下,才跟在钱浅身后走了过去。
沉默,那是他们之间唯一的声音,两人面对面坐着,却没有一个人去打破这寂静的沉默,钱浅不敢,傅靳煊则是不愿,空荡的房间里,只有吃东西的声音,慢慢回荡……
傅靳煊不想解释他为何会突然抓住她的手,就如同他不愿去分析为何要亲自去找她一样。
机场里的钱浅,那湿润的眼眸狠狠的打在他的心里,那时他想的是什么?
傅靳煊自己不敢承认,却偏偏不能不承认。
她那一眼,一丝不差的撞入他的眼睛,那瞬间他甚至有种回到了,那年他追来香港的日子,那天晚上,她就是像钱浅这样躲在柱子后面,满脸泪水,她抬头眼睛里全是不安和委屈。
而钱浅唯一不同的则是……她那双浅色的眼眸里,全是绝望……
他看的心里一颤,他明明心里有触动,可却强硬的转过身,他听见她细细嗦嗦的动作,不动声色地耐着性子等她。
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
他已经不是原先那个对他厌之入骨的傅靳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