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很清楚。”程浅言答道，端起姜汤一饮而尽，帮佣还担心提醒，“浅言小姐，小心烫。”
接下来半个月，程浅言一直未曾离开过红枫叶公馆，顾陌年每天都很忙，早出晚归，除了早晚，即便是周末也很少能见到人。
虽然帮佣们对程浅言十分恭敬，但是她依旧是什么活儿都做，洗衣做饭拖地收拾每样都做，因为之前顾陌年发过言，帮佣们也就没有再阻拦。
十二月中旬的A市也开始下雪，仅仅一夜，整个城市就被雪色包裹。
“你是说顾陌年和程浅言都在Z市？”程妍忆漂亮的容颜上尽是震惊，“你确定没有听错消息？”
“不会有错，程浅言离开平城后辗转多地最后去了Z市，就再也没有离开，这都半个月了。”兰嘉禾说得笃定，“之前程少爷和裴家那位也过去了，但是裴家那位被请了回来，程少爷也就跟着回来了，听说裴家那位到现在还在关禁闭，被缴了在公司的所有权利。”
程妍忆听得眼中生怒，秀拳紧紧捏在一起：“程深诺这个养不熟的白眼儿狼，竟然还不知好歹偷偷去见程浅言！”
“备车，去香山梧桐苑。”
连续半个月的阴绵天气，Z市迎来新一轮寒潮，连着又是两日大雪。
昨日傍晚程浅言扫雪时出于无聊就在院子里堆出一个半人高的雪人，不曾想今日一早起来，竟然发现这个雪人变大了，足足有一人高，没想到这群帮佣也有如此兴致。
“这不是我们堆的，我们还以为是浅言小姐您增堆的。”帮佣也是一脸茫然，转而却说，“是不是年少爷，这几年年少爷冬天都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每回都会陪程小姐堆一个巨大的雪人。”
“可是昨晚上雪大，年少爷根本没有回来，程小姐今年也没有来……”
帮佣们议论开来，程浅言则是拿着抹布进了大厅，暖气打在脸上，可她还是觉得好冷，比在室外还冷。
上午十点左右，顾陌年匆匆回来直奔卧室，邢聪随后进入大厅：“浅言小姐，您看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我们马上回A市。”
“出了什么事吗？”程浅言脱口就问，话一出口就后了悔。
出了什么事，与她又有何干？
邢聪还是回了一句：“程小姐高烧进了医院。”
又是程妍忆，程浅言愈加后悔刚才的询问。
当天下午三点，飞机抵达A市机场。
A市的雪已经停下，道路两旁还有积雪未被清理，重新踏足这座城市，程浅言内心五味陈杂。
前方顾陌年背影挺拔，走得很急。
程浅言的唇角，忽然漫出一抹苍白的笑来。
她相信，很快顾陌年就会后悔带她回来A市。
忽的，她停下脚步：“你要医院看她，我就不去了。”
顾陌年冷眼望着她，沉声问：“是没有胆量去面对，还是害怕有人揪着你要你抵命？”
“我一个坐过牢差点死在里面出不来的人，我有什么好害怕的？”程浅言眯了眼睛，出狱半个来月，脸色已比前几日好了一些。
除了弟弟这一个软肋，她如今无所畏惧。
“那你为什么又不敢去？”顾陌年反问。
“我不去是因为我觉得看到小三生的私生女脏了我的眼睛，我怕我一个不小心又将她害死，到时候你在程雯芸病床前的承诺就做不到了。”程浅言一字一句，竟像是冰冻过的刀刃，准确无误扎在了人心上，“这样，你还敢让我去吗？”
顾陌年说她不敢去，现在，顾陌年又敢让她去吗？
四目相对，女子背脊挺直，眼神锐利，满满的挑衅。
顾陌年牙槽紧咬，鬓角微动：“程浅言你不要忘了，你欠人家一条命！”
最后，程浅言还是被要求一同去了医院。
市一医院，VIP病房里，兰嘉禾刚出来就遇到了赶回来的顾陌年：“年少爷您回来了。”
转眼又看到了程浅言，兰嘉禾怔了一下，还是立即点头招呼：“小小姐，您也回来了。”
“兰助理，请在对我称呼时，将那个‘小’字去掉。”程浅言语出不善，早就受够了这个称呼。
明明她才她程家名正言顺的大小姐，结果半路跳出来个小三，还带了两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女，她从程家大小姐变成了小小姐。
真是天底下最大的滑稽。
兰嘉禾没想到再次见面程浅言竟然如此盛气凌人，奈何一时间也想不到更好的称呼，一下傻住，还是顾陌年出声询问：“小忆怎么会高烧？”
“前天下午程小姐去香山梧桐苑等年少您，后来雪下大堆起来了，程小姐就说要堆一个大雪人给您一个惊喜，后来回家就开始低烧，昨天挂了一天的水，到现在都没有好转，这会儿还迷迷糊糊的……”
没等兰嘉禾说完，顾陌年就一把推开病房的门，冲了进去。
程妍忆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唇上还起了一层皮，正在挂着水，床边韩雅坐着，轻轻握住程妍忆的手，满眼心疼。
见到他进来，韩雅立刻站起身来，脸上也堆出笑容：“陌年你回来了，你是刚刚到吧，阿姨不想给你添麻烦，可是小忆迷迷糊糊的一直喊着你的名字……”
迷糊中的程妍忆像是听到了顾陌年的名字，悠悠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里看到了那个高大又英俊无匹的男人。
“陌年哥……”
听到呼喊，顾陌年立刻上前站到病床边，伸手探向程妍忆的额头，轻声责备：“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走前我不是告诉你回来会提前通知你吗，你还跑去香山梧桐苑做什么？”
然而高烧迷糊的程妍忆并没有回应，就喊了那么一声就又沉睡过去。
韩雅本来是打算去让医生来给程妍忆检查，哪知一出门就遇到了靠在墙壁上的程浅言。
“你怎么出来了？”韩雅一声尖锐呼喊，立即扑向程浅言，“程浅言你这个杀人犯，你为什么不被枪毙，你为什么不去死，你还我女儿，你还我雯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