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中有鬼,所以当听见门响时也会害怕。
陈曼茹现在就是这种状态,一个细微的小声音也会在她心底激起千层波澜。她现在最怕的就是天黑,黑暗好像包含了所有的阴暗面。
她看着窗外的天色渐渐变暗,心里那些仗着天明的希冀被恐惧代替。病房里很安静,病床上的病人都在睡觉,仪器上的数字,线条在不断变化。她明明没有睡着,可为什么觉得这一切很虚幻,不真实,像那些梦境一般。
她觉得自己快疯了,好像在用事实证明着她上午预感的正确性。是了,她失去了生的机会,再这样下去,她会疯了的!真的,会疯了的!
她决定坐在外面走廊的椅子上,最起码有护士在陪着她,他的恐惧感才稍稍减轻了一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从来没有觉得时间是如此慢,她恨不得将时钟的时针拨快点,快到下一秒就可以看见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那么又是新的一天了。
终于,抵挡不住浓浓的睡意,陈曼茹闭上了双眼,沉沉睡去。
又是同样的梦境,可这次她沉稳了许多,不同的是,这一次的陈曼茹能够控制自己的身体,却还是在许父许母离世的那件手术室外徘徊着,走不出去。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很暗,前方隐约有亮光,陈曼茹向亮光的地方走去,却无论如何到不了那尽头,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走这段路,周围很冷,空无一人,脚步越来越沉重。陈曼茹在心底告诉自己,要离开这个地方!无措感又再一次来袭。
终于看到那束光线越来越近,隐隐有人的面容在后面,然后渐渐清晰,许父许母的面孔在陈曼茹的脑海里浮现,他们脸上有着笑容,却是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陈曼茹停在了原地,许父许母看着她,终于开了口。
“嫂子,你来啊~快来啊~我们在这儿呢!”说着,还朝她挥了挥手。
陈曼茹摇着头,转身向身后跑去,许父许母在背后笑着,阴森的寒意从脚底传来,跑了那么久,可身后的声音阴魂不散的跟着她,陈曼茹不敢向后看,怕一转身就真的万劫不复!
头顶恍惚听见有人的声音,很着急有些颤抖,陈曼茹硬生生的停住脚步,身后的声音仿佛近到可以听见呼吸声。陈曼茹惊慌的闭上眼睛捂着自己的双耳端在地上大哭着,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她忍不住大叫,再一睁眼,眼前是护士站微弱的灯光,有一位小护士在她身旁有些紧张的看着她,那眼神好像在询问她有没有事。
陈曼茹对她报以一个微笑,还得感谢她呢,要不是她,或许现在她就不在这个世界了。
陈曼茹经此一事后越来越觉得这世上还是有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的,就像她现在。她觉得自己还得再去找那个大师一趟,不论怎样,她都必须得实话实说。
再次来到大师家门,开门的却是一个小和尚,听闻她的来意后,去征求师傅的建议。不一会儿,小和尚就出来了。
“师傅让我给您带一句话:善恶终有时。”然后关上了门。
陈曼茹被那句话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看见小和尚要关门,急急忙忙的说:
“请小师傅帮我带一句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这次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还是像上次一样,大师坐在高椅上,掐指一算,“那位不愿意沟通,能否将事情说个彻底?”
陈曼茹知道大师口中所说的那位便是许父许母的神了。每个人都有一位神保护着自己,活着的时候保佑自己平安,死去后则是充当领路人——人死后要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喝下孟婆汤,往事全数忘记,而神则会出现带他去该去的地方安身。
陈曼茹深知这是自己最后一次机会,如果还有所隐瞒,那么她今后必定会被那梦魇时时困扰不得安生,然后惶惶不得终日。
大师听完陈曼茹的叙述后,又闭上眼睛嘴里不知在念些什么。突然,大师转过身去,垂下了盘着的腿,身形有些晃荡,大概是体力不支,双手撑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开口却变成了另一种完全陌生的声音。
时而捶胸顿足,时而安静沉默,像是在与什么人对话一样,论到气愤之处,声音大的可怕。这恐怕就是人们口中所谓的“上身”了。
小和尚在一旁小声的安抚着,大概意思是不要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陈曼茹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下,怎么擦也擦不完。可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大师就这样自己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看那情形,那位觉得自己很委屈,有很多未完的心愿像大石头一样压在心底喘不过气来。
许久,大师才恢复原样,却消耗了很多灵气。
“他们还没有过桥,积攒的怨气太多,那位有很多事没法说,这必定是你在他们走后做了许多不人道的事情,他们的后代只有一位,怎么对待的她,想必你自己心里面清楚,我也不能多说,天意不可妄加揣测!”
彼时的许小小刚被顾承恩从警察局里带回来,一觉好眠的睡到了日上三竿。
这世上就是这样,你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先到来,只能过好当下的每一天。在这世界上的各个角落里,永远都有你想象不到的事情发生,同样的,有人离去必定有人到来,人们只能过好自己的人生。
顾承恩打电话联系了一位专家,贺齐提供的调查报告中有一份关联调查,是关于许小小那一瞬间自己都想不起来的行为的调查分析。他随后叫贺齐将视频发到了他的邮箱,这一份视频是有录音的,所以许小小此种行为的产生是为了维护顾承恩,这不免让顾承恩心头流过一阵暖意。
他一帧一帧的慢放,可即使如此,他仍是没发现许小小的一丁点变化。
事情好像变得复杂了。顾承恩觉得这将是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