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夏茶去叫厨房重新上菜,刚走到后厨经理便贼兮兮的围了上来,用胳膊肘捅了捅她:“哟,什么时候有了个未婚夫?”
虽然明知道是调笑,但孙夏茶还是认真的歪着脑袋想了想,答到:“算是从小就有的吧。”
她没有说谎,她确实从小就有一个未婚夫,只不过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罢了。
就在今天上午,还刚被自己的那位未婚夫给退婚了呢。
外界传言中,她的这位未婚夫是霍家弃子,霍老爷爷子的小儿子霍茗寒。
根据她所知,霍老爷子的小孙子都已经二十一了。
传闻霍茗寒不仅上了年纪还没娶妻,而且年少时摔断了双腿站不起来了,自此身子骨羸弱。可以说,老弱病残样样齐全。
不过孙耀威管不了,他想要借这桩婚事来给自己的事业添砖加瓦,哪里顾得上孙夏茶?
所以对于孙夏茶来说,霍茗寒这婚退得很及时。
只不过今天早上就连退婚都不亲自来,看来是真没把她放在心上。
被老头儿退婚的消息一旦穿出去,她怕是要成笑柄,一时心里很是受伤。
因此,这五百万她倒是收的不烫手。
甚至还觉得有点亏,早知道当时就应该咬住一千万不撒手才是。
看她神游,经理满脸震惊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外头那位在轮椅上优雅进餐的男人,问道:“不会吧,你还真有未婚夫,就是他?什么来头?”
孙夏茶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让经理误会了,忙笑道:“放心吧,怎么可能是他。我什么背景,怎么可能配得上那样身份的男人呢?”
经理只是笑,不置可否。
看她要走,突然想到了什么,冲着她的背影问道:“对了,你放在我宿舍里面的那些设计稿什么时候要,我给你拿过来。”
孙夏茶想了想,既然还没定下来合作对象,那还是先别把那么重要的设计稿拿回家:“暂时不需要,先放在你那儿吧。到时候了我自然会找你要的。”
晚间的中餐厅十分忙碌,虽然那个男人坐在那里便是一道风景,但是孙夏茶忙得上气不接下气,根本没时间去看他,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只是她总有一种错觉,在自己忙的跑前跑后的时候,有一道目光在看着自己。
可是当自己回头的时候,目光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不知道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打完了中餐厅的工,晚上她还得换身衣服去另一个地方。
从地库里推出了自己的宝贝摩托车,随着引擎轰鸣声离开,没注意到地下车库的角落里沈均推着刚才的男人从阴暗角落中走出来。
前者看着她消失的背影,面无表情:“老爷,您为什么留心她?”
霍茗寒只是轻声一笑:“沈均呀。”
沈均意识到自己的逾越,连忙禁声。
轮椅上的男人双手交叠放在下巴上,撑着脑袋。
感受着地下车库里消失的引擎声归于平静之后留下的死寂。
嘴唇开合,只有他和沈均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低声道:“我突然有些后悔了呢。”
夜半时分,赌场仍旧人声鼎沸。
位于酒吧地下三层,来来往往的人龙蛇混杂。
有人挥金如土,有人输掉了裤子,有人洒水成金,有人卑微如蝼蚁……
相比中餐厅,孙夏茶觉得这里更像是真实的人间。
很多人看起来人模狗样,可是谁也不知道他私下里为了金钱,也能红了眼也能没了尊严。
她认为自己其实跟这些人没有什么两样,为了金钱不也是衣着暴露,站在两张赌桌之间为两边的人发牌,亲眼看着他们倾家荡产,一夜暴富又一夜一贫如洗。
她有很多个打工的地方,这里是她最讨厌的也最喜欢的。
因为在这里她可以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物,其中便有她的目标:外公公司曾经的大股东。
如今外公和妈妈的股权已经全都落到了孙耀威的手上。
而其他几位大股东的股权也在逐渐被稀释,偷偷摸摸地被刘莎莎转到自己名下,用的还是孙耀威的钱。
这间明明是外公和妈妈一手扶持起来的公司,如今已经全部落到了孙耀威的手上,想要再拿回来很难。
除非能够从几位原始股东的手上收购他们所有的股权,否则想要重新掌握公司根本就是痴心妄想。
或许……得到霍家的支持事情会比现在简单许多。
想着这些孙夏茶有些发呆,甚至忘了发牌。
被客人提醒了两次之后才回过神来,连忙跟客人一番道歉后退下了桌子。
赌场是没有休息室的,从小门出来便是地下车库,她靠在地下车库的一辆车子旁边抽烟。
烟雾缭绕之间,她清冷的脸庞显得格外孤独。
她的身上有一股与生俱来的孤傲气质,即便从小就跟着姨婆在乡下长大,看起来却丝毫不像受尽了挫折,一举一动反而像是从小被人捧在手心长大的掌上明珠一般孤高矜贵。
即便故意画了浓重的妆容,也不会让人觉得她的美貌黯然失色。
平日里她总是笑着,虽然经理总说她这样笑起来眼睛里也没有感情。
想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了白天那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
他的眼睛里明明全是凌厉阴鸷,光看他的衣着打扮,他应该来自豪门世家,这样的人,也需要掩饰自己的情绪吗?
不过仔细一想也对,越是豪门世家的人越应该学会掩饰自己的情绪才对。
突然,地下车库的深处传来钢管敲击地面的声音。
她轻轻掐灭了烟头,面无表情地打算回去。
不知道哪个倒霉蛋儿今天要丢半条命了吧。
在这儿待久了,她早就学会熟视无睹。只是刚走两步,便听到了一道有些熟悉的淡懒男声。
好听又慵懒的声音不紧不慢,听不清说什么倒是让孙夏茶从地上一下子站了起来:“怎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