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爱恨无踪

发布:01-03 11:28

一旁刚刚转过身的谈岱川停住了,转过头,望着滕庆之翻转过来的泛着白光的手机屏幕,他很清楚的看到视频封面上那个人疲态的脸。

他不动声色的走到倪童面前,声音没有任何温度:“点开。”

“嗯?” 倪童明显一愣,对自己上热搜的新闻置若罔闻,一个女演员怀孕却这么好奇,他老老实实的打开视频,其中一半原因就是被他周身严肃的气场震慑住了。

视频里的影像模糊又清晰,她周身裹着宽大的面好,看起来气色不太好,视频里的画外音惊呼着阮姝棠从妇产科出来了,才惊醒心有所思的另外两个人。

谈岱川看完似乎有些没由头的烦躁,单手把系得规规整整的领带扯松了些,郁气凝重,一点都不像即将要抱得美人归。

倪童见这架势,大概瞧出些端倪,赶紧帮忙打圆场:“没准还真是炒作,现在的年轻演员,说不准。”

余之抿了口酒,似乎已经意识到眼前的男人接下来的动作。

他记得上午是把手机放进了这个口袋,蹙眉望着若无其事的余之,将要转身离开。

“上午你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有人给你打电话,我怕吵醒你,手机帮你放在套房里床边的矮柜里了。”

她解释的很自然,好像不知道他贴身放的手机能打来电话的人不多,阮姝棠就是其中之一。

昨夜一夜未眠的缘故,谈岱川上午睡得特别沉,手机从口袋里翻出个头,她鬼使神差的就拿了出来,有点像窥伺秘密的怨妇,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她所有的胆量,心虚一下子就涌上心头,来电人赫然的阮阮二字,让她没多想就挂断来电,随后关机了。

阮阮不是别人,是谈岱川和阮姝棠如胶似漆的时候对她的爱称,一直到现在都没改过。

谈岱川唇角紧绷,匆匆忙忙穿过宴会厅,上了酒店的电梯。

倪童十分不解道:“班长去干嘛?仪式马上就开始了呀。”

余之回头看了满堂的宾客,叹了口气,提起裙摆追了上去。

她跟在后面站在不远处,看他手上拿着手机开了机,在酒店的落地窗前,逆光的背影依然跟很多年前,踏实得让人心安,只是现在这份归属感却离她越来越远。

一遍一遍的拨打电话,又一遍一遍的无人接听,连她都看出他像是被抛弃荒野一般的内心不安。

他想要求证,想要亲口问她,为什么我们会走到这一步,为什么明明可以,只吩咐了一句。

“订去银川的机票。”

“B市连着几天的大雪,首都机场的航班都已经取消了。”

“岱川,仪式要开始了。”滕余之不合时宜的开口,也是她走的一步险棋,如果现在放任他去找那个人,恐怕她真的再也没有机会了。

屋子里另外听的两个人置若罔闻,明明声音大的整个套房里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想必是心里已经做好了选择。

“给她的经纪人打电话。”他只说完这一句,套上cici递过去的大衣,就越过站在他身后的余之,就像当年他去机场送她一样,无声的告别和内心早已做好的决定。

漫天漫地的大雪,只为了奔赴阮姝棠一人。

剧组里的剧务小哥正三三两两的围着姝棠,给她上威亚,武术指导正跟她确认着最后的动作,踩在地上有些不真实。

武术指导讲完最后一句,跟姝棠说了句辛苦了,就退到一边了。

等到场务准备好,她被围着穿威压衣,四周,除了站在一边的工作人员,就是群演们躺在地上演的横尸,地下的打戏刚才已经拍过了,而且是十分难得的一次过,导演大喜,连说着拍下一场。

这场戏是洪川公子御剑而来,带着她的犹疑和爱恨,偏偏是两个牵连最深的人,让一向潇洒恣意的她陷入两难得困顿局面。

姝棠内心还在重复武术指导嘱咐的动作,她感受到威亚正在缓慢的升起。

伴随着“啊!”地一声尖叫。

忽然间她像被抛下的孤雁,整个人直直的落了下去,就是那么一瞬间,她意识到是威压断了,转眼已经避无可避。

她软绵绵的身子落下,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双眼模糊,四肢百骸的疼痛,如千万支细长的钢钉锥如骨髓,从头到脚的每一寸都被密密匝匝的疼痛侵蚀。

最后一份的意识的驱使她将手抚在肚子上,仿佛那里有什么她紧要在乎的东西。

从阮姝棠落下的那一秒,整个片场的人都心下一惊,从半空的地方,一个女演员落下,想都不用想出大事了,片场乱成一团。

导演整个人蓦地站起来,高喊:“叫救护车,叫救护车。”

一下子所有人都围在了她身边,朱朱刚打完水,回来一看所有人慌乱的围成一圈,水杯砸在地上。

她匆匆跑过去,扒开围在一边的人,跪着握住她的手,她眼睛瞟向她的下身,红色的裙摆下已经洇出很多血,她知道,是真的就应了阮姝棠去医院那天说的那句话:“总感觉我跟这孩子没缘,就怕哪天留不住他。”

身边的声音突然嘈杂起来,剧组工作人员四处攒动奔波,她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却怎么也回答不了,她似乎还听到了身边人一遍又一遍响起的电话铃声,是自己曾经专门为某个人设置的来电铃声,小腹锥心刺骨的疼痛,似乎有什么正在离她而去,离开她的身体,离开她一团糟的人生。

救护车戚戚婉婉的哀嚎,阮姝棠似乎动了下眼皮,艰难的呼吸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之听得见自己粗重的喘气声,似乎很卖力的在向老天爷讨要活下去的机会,没有了,这次是真的没有任何瓜葛了。

医护人员给她上了呼吸器,她仍旧是一身红色的戏服,脸上的妆依旧精致,只是眼角不自觉的渗出一行泪。

她闭眼的那一瞬,混乱的记忆里有她枕着一支坚实的手臂,有人将头埋在她的耳边说:阮阮,我们分开好不好。

“好。”大概是黑夜赐予的勇气,她回答的干脆利落,眼睛紧紧闭着,生怕眼泪留下来乱了分寸。

后来谈岱川抽出手臂,起身离开了,像从来没有认识过一样,那样的夜,阮姝棠熬过一晚就够了。

从你的身体里抽去你爱的本能,情的筋骨,仿若空壳,浑浑噩噩。

时光是流萤,刹那的光火,和永不流转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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