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棠能吃是真的,以前在横店,要是拍戏拍到很晚,总是能找上几个人在路边烧烤摊吃上一顿,有肉有酒的日子才是畅快的。
谈应初也爱吃这些,就伙同阮姝棠风卷残云,谈岱川看着两个人不计形象的吃相,蹙眉。
姝棠注意到对面的人一脸不悦的表情,乐的晃了神,自己被辛辣的汤汁呛到,从喉咙到鼻腔,像是钻进了千万根阵,咳嗽的时候一阵阵火辣的疼,她看了看眼前的水杯,已经空空荡荡,她咳得睁不开眼睛,随手摸到一杯水就往嘴里送,总算是缓解了很多,她眼里还蓄着来,见看见一脸黑线的谈岱川指着她手上的杯子。
“这是我的水。”他还没从阮姝棠的动作中回过神来。
姝棠心虚的看了看桌上的杯子,讪笑着放回去,心虚的反驳:“呵呵,刚没看清。”
“你都是这么随便喝人家杯子里的水的?”谈岱川咄咄逼人。
“喝口水而已,又不会怀孕,你紧张什么啊。”她小声嘀咕,还是被谈岱川听了过去,脸上的表情更难看了。
“他有洁癖。”谈应初跳出来解释。
姝棠一想,难怪他刚才用纸巾擦了好几遍的桌子,恨不得把桌子磨掉一层皮。
谈岱川不说话,她递过来的杯子上有小小的红色的唇印,对面那个人还有些嚣张气焰。
姝棠为了赔罪,用公筷往他碗里夹菜,说:“谈总,您千万别客气,您吃这么少,肯定吃不穷我的。”
谈岱川哪有那么好对付,转身就当着她的面把菜扔进装垃圾的盘子里,姝棠觉得好心被当成驴肝肺,心想这真是一祖宗。
熙攘的小店,客人渐渐多了起来,婴儿的啼哭声和大人的吼叫声,混在一起都是热闹的市井气息。
姝棠叫了几瓶啤酒,推给谈应初一瓶,至于另外一个,她不想再碰壁,就当他是隐形的。
她两杯下肚脸就开始发红,笑呵呵的看着身边的阿初,说:“谢谢你啊,阿初,帮我这么大忙,总算是沉冤得雪了。”
“敬你。”她举杯。
阿初疑惑,手举着杯子,问:“什么 ?”
“监控视频的事情啊,谢谢你,我就认识你这么一大人物。”
阿初摇摇头笑说,不是我,我还以为是你的经纪人替你找的公关团队。
这下姝棠傻眼了,摇头晃脑的想不出谁还会帮她。
“是我。”谈岱川说。
他声音和往常一样,平静如果,但姝棠总是觉得这人语气里有点邀功的意思。
“不可能!你那么讨厌我。”姝棠不信,这人冷漠得很,绝对不是热心肠的人。
谈应初倒是相信,只问了一句,找的谁?
“段家那老二。”
“谢谢。”阿初是跟坐在他对面的哥哥说的。
“因为外人跟我说谢谢,你让我应是不应。”
姝棠这才明白,让她栽进坑里的是这位,把他捞上来的也是这位。
“那我还是敬你一杯,虽然我看你不顺眼。”姝棠只要一喝酒就容易说话不过脑子。
“为什么帮她?”阿初问,身边的姝棠已经微微醉了,说是出去透透气。
“从小到大,你喜欢的,你想要的,我哪一样不是拿到你面前来,如果因为她你能暂时忘了峥峥,何乐而不为。”
谈岱川看着眼前的阿初,比几年前瘦了很多,也忧郁了许多,从前是小孩子意气,没吃过什么苦,爱做什么就去做,后来有了些变故,才沉稳下来。
“那你能忘了滕余之吗?”这句话阿初是早就想说出口的。
“尽量吧。”
三个人吃到十点多才离席,阮姝棠不知道怎么回事,喝了很多酒,醉的一塌糊涂,别说结账了,整个人都快瘫成一滩泥。
谈岱川指了指她,说:“就这素质?你还是劝她尽早改行吧。”
谈应初也喝了不少,开车的任务只能落在谈岱川的身上,他扶了扶额,准备叫司机过来把阮姝棠送走,想想麻烦还是把她拖上车。
他见过她两次喝醉,一次把酒泼到他身上,一次瘫成泥需要他送回去,总没好事。
“你家在哪?”他问。
“在...在楼上。”得,人醉了,脑子不好使是正常的。
他通过制片人辗转要到徐毓乔的号码打过去:“阮姝棠住哪。”
他问的直接,语气冷漠,徐毓乔一度以为是谁要寻仇,开始挂了电话,等他再打来解释清楚之后才放心。
“哦~谈总啊,在四川北路新祥里,进门左手第二栋楼,三楼。”她也没问姝棠为什么半夜需要他送回去。
“你们经纪人都不管管手下艺人?”徐毓乔只当他是撒气,连连应声说,会的会的。
他从阮姝棠暴力摸出一串钥匙,在黑暗里摸索着艰难的开门,进门之后的楼梯很窄,是木制的,人走上去,声响很大,谈岱川人高马大,只能半低着头,手上还抱着一个人,于是稍稍倾斜角度,以一个奇怪又累人的姿势,把人送上了楼。
屋子里开了灯,亮堂很多,房间里很整齐靠着墙还有一个小书柜,装修风格很简单朴素,弄堂里的老房子普遍都是这样,房间不大,巧在布置的还算温馨,谈岱川一把把人扔在床上,搭上被子,转身要走的时候,在她的书桌上看到一张有些年头的照片。
照片上的人很年轻,含着笑,面带春风,两条粗大的麻花辫放在前面,穿着青灰色的旗袍,少女姿态十足,这张照片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应该是很多年前在哪本书里见过。
他蹙眉,想了想,转身走了。
谈应初趴在车窗上要吐的样子,他上前暗骂一句:“我他妈今天是来给你们收拾烂摊子来了。”
他上车,打通电话。
“上次让你帮我查的,她是锦溪人?”
“把她详细资料再发一遍,还有家庭情况,包括她母亲的详细信息。”
他挂了电话,眼神有些复杂,是一种无法描述为恨或者狠厉的复杂。
谈岱川来S市是受客户之邀,今天恰好空着,去咖啡厅喝了杯咖啡,但好像有意想不到的收获,藏在他心里的秘密,藏在他母亲心里的秘密。
“阿初,如果是真的,你说我该拿她怎么办?”他右手揉揉额角,问旁边早就听不进去的人。
他轻蔑一笑,夜很深了,总有些事情要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