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厉峻沉默。
就在耿忠觉得自己说错了话,想要改口挽回的时候,却听那一贯冷冽无情的摄政王竟为百里笙解释道:“或许那时正值厉熙诞辰,她也自顾不暇……”
在前者愕然中透着古怪的眼神之下,厉峻神色自若。
“走吧,本王要前去会会那贫穷至此的摄政王妃。”
……
厉峻来到尚书府之时,百里笙手上的金银盒子已差不多被名媛贵女们抢购一空。
春桃正得了她的授意,同那丞相千金柳小姐的贴身丫鬟讲价:“这是最后一枚金盒款,我便也不多要,十两银子如何?”
“之前卖给德阳郡主她们的分明只要五两,怎好看人下菜碟儿?”
因着先前跟百里笙小有口角,柳小姐自觉面子上过不去。是以,其他人派丫鬟上前蜂拥抢购的时候,她便一脸嫌弃地躲在旁边儿。
时不时还冷嘲热讽两句,叫大家别信了百里笙的花言巧语。
万没想到近距离一瞧,那雪花膏冰润爽肤,唇脂也稳固持久,上嘴绝不沾杯。拿到的人个个儿都说回去就把之前的劣质脂粉全都丢掉,她也忍不住心动起来……
于是便有了当下这般讨价还价的场景。
一贯在百里笙身边耳濡目染的春桃笑笑,言辞却犀利道:“仅剩的最后一枚就是孤品,自然跟之前那几枚不能同日而语。”
“不信,我现在就开十五两的价格叫卖,你看有没有人来抢?”
说罢,春桃作势要喊。
“诶,别别别!”
这丫鬟得了柳小姐的铁令,无论如何都得给她买个金盒子回来。虽然银盒木盒的雪花膏还剩许多,但她们丞相府又不差钱。
小姐千金之躯,用些便宜货实在跌份儿!
她想着,她再不敢多言,直接呈上二十两银票,捧着雪花膏快步离去,生怕晚一瞬就会被谁抢走。
春桃收好银票,就转到百里笙身边吹彩虹屁:“王妃真是绝顶精明,怎么就一眼看出那柳小姐肯定会高价收购金盒雪花膏呢?”
“那种心高气傲又行事张扬的人,最能一眼看到底了,”百里笙弯起唇角,“日后凡是来自丞相府的订单,都比其他府邸高两成价格。”
欺负了她,就得付出代价。
这话将才出口,乍一扭头,身前便觉几分威压冷冽之气。两名与当下场合格格不入的伟岸男子,一左一右,站在百里笙二人身后不知多久。
百里笙顿了顿,举目挑眉,“王爷怎么会在这里?”
尚书府的人也没通报,难不成他们是翻墙进来的……
厉峻漠然抬眼,不答却问:“王妃你,很缺钱?”
只见春桃怀中的木匣子里已然收了数张银票,也有少许碎银跟铜板。
林林总总地细算起来,少说也一千两有余了。
不光如此,还有两名公主出手阔绰,直接扔下定金,买断日后所有的金盒款,要求百里笙制成之后就直接送入宫中,不得流入京城其他地方。
“我被冷落在王府深处五年,是否缺钱,王爷难道还不清楚么?”百里笙眼波流转,神色间意味难明。
嘶……
耿忠和春桃闻言,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生怕王爷震怒。
百里笙这般反问,却叫厉峻有一瞬间的微怔。
这女人……着实大胆!比过往更加放肆,却意外的不让他厌烦。
她却很快略过这个话题,向厉峻抛出一枚冰玉所制的独特匣子,“这是熙儿叫我专为王爷准备的独家定制款,举世无双,请您看着出价吧!”
从未有人敢在厉峻面前这样嚣张。
强买强卖,真是大胆。
他却斜斜扫了一眼掌中玉盒,开口:“既然举世无双,那便无价。”
耿忠和春桃同时松了口气。
尤其耿忠,近来他愈发觉得王爷脾性有所改善,少了几分强势,却多些许平和。
“也就是说,王爷打算不给钱咯。”
原也没打算敲诈厉峻钱财,只是嘴上说说而已的百里笙歪头,“那就当我白送您的,只希望日后有什么事,您别忘了承过我这次情。”
她没有读心术,不懂这男人如今究竟是何想法。
想在京城立足,前期少不了倚靠摄政王府和王妃身份。最近厉峻对她是还不错,但难保什么时候就又着了那宁侧妃的道,保险起见,她偶尔需要与这位摄政王搞好关系。最好坑他一个承诺,好在和离时掌握更多主动权,让他想翻脸也要考虑食言而肥带来的声望负面影响。
而搞好关系的方法很多讲究,既不能跪舔,也不能太故作清高。
毕竟原身已经用命试验过了,大男子主义的厉峻,对清高这一套十分嫌弃。
“承情?”厉峻低声重复,语调淡漠。
百里笙再次转了话锋:“这也是熙儿的一片心意,王爷便拿去吧。”
一会儿要钱,一会儿承情,现在却又搬出厉熙。
三言两语,绕得春桃耿忠头晕。未想厉峻竟然吃了这套,他收下玉盒,在宴上流连片刻便觉无趣,随后就离开了。
临近傍晚,笙歌院收到来自摄政王府的三辆马车。
还有寥寥一句口信:报酬。
“摄政王对王妃可是真好,咱们尚书府的马厩都被王爷送来的马儿占满了,”小马倌擦了把汗,笑道:“每一匹都是价值不菲的好马,可见王妃娘娘在摄政王心中之地位啊!”
耿忠面无表情,心道你想多了,只是王爷府上没有一匹劣马而已。
将赠礼单子核对一番,百里笙端坐在闺房内笑得惬意:“我本以为今天卖得最贵的是柳小姐那只金盒款,没想到还是厉峻人傻钱多。”
真不愧古代版霸道总裁是也!
给厉峻的冰玉匣子里面装的还是基础款雪花膏,跟今天宴上售卖出去的所有产品别无二致。
不能怪她奸商,只能怪摄政王出手太过阔绰!
各色银钱珠宝照单全收,百里笙心情极佳,指导春桃跟厉熙学阿拉伯数字和表格,日后好帮自己看账。厉熙学得快些,小小年纪已有生父的几分影子。
春桃则心不在焉,一会儿便问:“奴婢还有一事好奇,娘娘今儿个是怎么看出那金盒中被人动过手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