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嘱咐婢子们小心着些，没成想还是被人钻了空子。
“是荨麻，”百里笙见春桃对数字没什么兴趣，索性也不强迫：“那东西色味不重，寻常人瞧不出来。我这几天又在百里悦院落附近闻到过荨麻的味道，还以为她是用来祛湿止咳，谁知道这姑娘屡败屡战，一次次往我枪口上撞。”
她从在药罐子里泡大，尝过百草，自然不是寻常之人。
后来百里笙挨个检查了宴席上的每一盒膏脂，发现还有两三盒被动过手脚的，分别叫人赠给了尚在禁足的江氏的丫鬟和百里安院内的通房……
就连认真记数字的厉熙都搁下狼毫，眼神中对母妃的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而此时此刻百里悦那边，可谓坐立难安，叫苦连连。
……
“好痒，好痒啊……娘，我要受不了了！”
“这百里笙也太心狠手辣，竟将我儿坑害成这副模样……”
江氏浑然不知是自己女儿挑衅在先，只管诅咒：“像她这样蛇蝎心肠的女人，迟早会被王爷弃如敝履，终生郁郁！悦儿只管放心，待娘给你觅得了好女婿，你的身份自不可同日而语，谁也不敢欺侮我们母女。”
只是现在——
百里悦由手及脸，浑身上下都被大片大片的红疹覆盖，奇痒难捺。偏生害怕留疤还不敢去抓。就连她原本还算清秀的面孔，当下也肿如猪头，根本看不出原样。
百里绩却恰好在府中宴会的前些天领了公干，差往京郊县城，还有几日才能归来。
说难听些，就算百里绩知道又能如何为她们母女撑腰？不还是要小心翼翼地笼络着那贵为王妃，能堪大用的嫡长女么！
江氏只得咬牙：“悦儿放心，这次委屈娘记下了，迟早要帮你讨回！”
然则，更可怕的还不止如此。
当夜过后，不光百里悦，连同江氏和百里安院内的几名丫鬟竟也起了疹子！
一时间几座院子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百里笙那边，却仿佛跟他们不是一个府上的人。
“王妃，又是一张订单送来，奴婢觉得做不了主，您瞧……”
如今整个京城已经传开了摄政王妃手中持有极品养颜秘术，还分多种档次，只要给钱就能买到的事情。
其中不乏家境富庶的商贾小姐闻名前来，重金收购银款雪花膏，更有些攒了点小钱的民妇，买两盒低档次的木盒款回去用用，也消受得起。
百里笙立志将产品线拓宽到无论男女老少、贫穷富贵都能找到合适自己的品类。
接过春桃手上的订单，她不禁扬眉，念道：“醉红楼下单一百盒乌木款？”
乌木款算是中低档，不过胜在这单量大。
春桃之所以纠结，是因为这醉红楼实乃特殊场所，“醉红楼给出的价格合理，掌柜也出手大方，只是……那到底是不太干净的地方，我们与之合作，恐怕会遭人诟病。”
“嗯……”
百里笙脑中忽然灵光一现。
——若问京城哪里姑娘最多，最需要脂粉香膏，莫过于楚馆章台。
她紧接着道：“顾虑不错，但这笔订单我们也不能丢。这样，我写几封信，你找人挨个送给之前下过单子的商贾大户。”
“他们若能明白，自会主动找上门来。”
既然碍于官家贵族这重身份，百里笙不好直接跟醉红楼合作，那就换条路子，玩一玩现代流行的“加盟代理”那套。
春桃乖乖应下，随后便去操办。
十日之后，“笙牌”胭脂水粉发展迅猛。
却基础款雪花膏和唇脂以外，还有腮红眼影之类的彩妆、加入更多药材、花果香氛的护肤品也逐渐上市。京中有两位独家代理商人，亦是赚得满钵满盆。
好容易请大夫、砸银子，费时费力将百里悦和其他丫鬟的病症看好，江氏方才得知：
百里笙现在的小金库，恐怕比整个尚书府存款的一半还多了！
脸上的疹子才消下去，今晨出门打听这些，百里悦气愤得厉害：“我听说，她还做醉红楼的生意，真是什么脏钱都能往兜里揣。”
话虽这么说，可她眸底的羡慕嫉妒却遮掩不住。
“正巧，你爹也快回来了，”沉吟片刻，江氏道：“且走着瞧吧，这种败坏尚书府声誉的问题，我不信他还能如何包庇！”
就在百里绩归来前夕，江氏一房却自己先按捺不住，在尚书府演出一场闹剧——
起因还是要从百里安在外吃喝嫖赌，输光了钱说起。
“百里安，你不是尚书府的公子吗？怎么……却连这点儿零花钱都没有！”狐朋狗友促狭地看着以缺钱为由不肯参与赌钱的百里安。
后者恼恨：“还不是上月跟你们玩了那票大的，支钱太多。当下我爹不在，待他回来，我才能进府上的金库。”
当然，百里绩也不会任由他取用家中银钱，往往还要仔细盘问一番。
想想便是心烦意乱，百里安又哪会给这些乱七八糟的朋友几分好脸色？
一人看他如此，只管口无遮拦地调笑：“我听说你们尚书府现在发财了，连三大商号都跟你家有生意往来。那么有钱……怎么感觉好像都不是你的呢？”
“我那相好的姑娘说，光她们醉红楼这月就在王妃那里下了五百多两银子的订单。其余的，更是不知凡几，尚书府现在简直富得流油！”
有人好死不死地附和：“可不是嘛，我听闻那生意都是摄政王妃在操持。啧啧啧，也不知道究竟谁才是摄政王府的继承人啊……”
百里笙赚的钱，当然没有一文属于百里安，甚至也不属于尚书府。
原也听闻百里笙在府上做脂粉生意赚钱，百里安尚有些看不起她这等自损身份的商贾行径。今儿个一听，却也忍不住起了觊觎之心。
加之架不住别人起哄，他直接起身，红着眼：“你们等着，我这就回去拿钱！”
话毕，百里安气势汹汹地携着小厮回府。
狐朋狗友窝里有两名长相俊秀的年轻男子相互对视一眼，其中之一匆匆跟其他人打了个招呼，随后离去。
尚书府。
笙歌院内是厉熙跟春桃互相考九九乘法口诀的声音，百里笙不受其扰，坐在屋内抄写新产品配方。
如今客户群体越发稳固，订单量也越来越大。
是时候更进一步，往雇人开厂的方面发展发展。她先打算抄好方子，教会院内忠心手巧的丫鬟们，等到流水线再成熟些，就可以进行场地租赁之类的大工程了。
正思考着，忽听外头老管家忽然跌跌撞撞地冲进院门，上气不接下气：“小姐，小姐，大事不好了！少爷怒气冲冲地回家，携着夫人跟二小姐一起要跟您讨个说法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