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吓得大气不敢长出,连连道歉。
原本惧于摄政王威严,这才没想太多,着急把小世子接回府上去。谁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位娘娘也并非好惹的主儿。
“也罢,”得饶人处且饶人,见这些侍卫知道错了,百里笙便不再追究。她只管安抚厉熙:“熙儿难道不想祖母么,到时别忘了帮母妃跟她老人家问好。”
“可,可是,”厉熙警惕地环视了一下四周,道:“父王那般老奸巨猾,这次回了王府,熙儿还能再出来跟母妃同住么?”
最了解父亲的往往还是儿子。
耿忠在一旁听着,心下有些紧张,生怕王妃一不高兴就扣下小世子了。
“当然能,”百里笙却打包票:“放心吧,如果王爷不肯放你出来,母妃一定会救你的!”
“好,母妃一定要来救我!”
母子二人击掌为誓,随后厉熙怀着视死如归般的心情上了马车。
包括耿忠在内,来自王府的所有人都不禁汗颜。
——合着,王爷在小世子的眼里是“老奸巨猾”,在父王身边更是得多么痛苦不堪,才需要母亲来“救”?
……
五天后。
没了厉熙跟春桃吵闹的东郊别院显得有些冷清。
春桃叹气:“唉,小世子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奴婢可想念他了!”
果不其然,直到现在王府仍无半分“归还”厉熙的意思。
“耿忠,你之前说好的陪老太君办完小宴就送厉熙回来呢?”放下手中书卷,百里笙揉了揉眉心,略带诘问之意地望向耿忠。
后者不禁冷汗丛生。
他只得上前,仍板着脸:“兴许是老太君疼爱孙子,舍不得让他离开了罢。”
心中却道:“王爷啊王爷,您害得我好苦啊!”
好不容易之前跟百里笙和春桃等人打成了一片,当下恐怕又要因为这件事和王妃离心了。
百里笙那边却静默许久。
就在耿忠以为她就要暂且忍下此事之时,百里笙却忽然站起身来,扬声:“既然是老太君舍不得孙子,我却也眷恋儿子。究竟是有些人拿老太君当做幌子还是如何,前去一探便知!”
“娘娘,这……”
正当此时,外头忽然传来侍卫通报:“王爷驾到——”
哟呵,没想到这厉峻自己送上门来。
气头上的百里笙直接甩开耿忠,大步迎了出去。
今日的厉峻仍身着便装,整个人看起来俊逸优雅,又很显低调。他见百里笙竟然主动迎接自己,眸底闪过一丝讶然,随即便听女人冷道:“王爷怎么自己过来了,我儿子呢?”
“怎么,这地方本王来不得?”
百里笙冷,厉峻比她更冷:“还有,厉熙不止是你一个人的儿子。”
二人一高一矮站在院中,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立时给现场营造出剑拔弩张的气氛。身形纤柔娇小的百里笙,气势上却不输太多。
她固执道:“把我的儿子送回来,他不愿呆在王府。”
既是为了厉熙,百里笙愿意同厉峻谈谈。
“送回来,送到你这整日不务正业的脂粉堆里?”
对方却表现得专断独裁,哂笑一声:“没空收拾你,不代表就能由着你这么做。百里笙,别一再触及本王的底线。”
来此之前,他本想跟这女人好生解释两句。
可谁知道一见面她就这副态度,着实令人怄火。干脆他也懒得多言,只是道:“厉熙将来是王府的继承人,国之栋梁,绝不能放任在你身边长成一个庸才。”
“——日后,他就住在王府,不会再回来了!”
这话一出,百里笙怎忍得了?
她迈步上前,美目牢牢地盯着男人,愠怒的直呼其名:“厉峻,你凭什么剥夺孩子跟母亲在一起的权利!”
“因为他的母亲是个一身铜臭的商人。”厉峻不让分毫,俊脸冷若寒冰。
自己教会厉熙超前的知识理论和思想,哪里就有这狗男人口中说的那么不堪?
想着,百里笙心下委屈,竟有几分朦胧水色染上眸子。
见状如此,训惯了他人的厉峻竟气息一顿。本想再多斥责几句的话,也随之改口:“本王会在王府给他请最好的学塾先生,你不用操心太多。再多说些什么,也是浪费时间,你好自为之。”
最后四字,意味极重。
自从穿越以来,二人还是头一次爆发如此激烈的冲突。
厉峻走后,百里笙久久不曾回神。
春桃正要上前安慰几句,却被自家王妃接下来出口的话吓得浑身一颤——
“这狗男人……和离,我要和离。”
……
片时,摄政王府。
厉熙回来后先在祖母处小住几天,结果等到家宴结束,老太君却偶染风寒。怕给孙子过了病气,便不让厉熙再来院子了。
“不和祖母在一起,又不能去见母妃。”
他看了眼身边伺候的侍卫,问:“你说,父王这是不是在对本世子进行非法囚禁?”
侍卫瑟瑟发抖,连连摇头。
却见厉熙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奶声奶气唱道:“世上只有娘亲好,没娘的孩子像棵草……”
忽而听得一声轻哼。
——是厉峻。
刚才一方巨大的假山石挡住了他的颀长身影,当下却快步上前,气势压人:“又是百里笙教你唱的这些靡靡之音?”
谁料厉熙横了亲爹一眼,小短腿踩着石凳转了个圈,背对着他。
“……有娘的孩子像块宝!”
这世上敢对厉峻甩脸子的人可不多,百里笙算一个,百里笙的儿子也算一个。
男人脸色不算好看,却也不对儿子发火,只是面无表情地道:“看来百里笙果然已经将好好的世子教坏。既然如此,没个十年八载就不要再让他们见面了。”
照看厉熙的侍卫跟丫鬟闻言,连忙应声:“是!”
小家伙一听十年不让自己跟母妃见面,这还了得?
他急急起身,从石凳上跳了下来,怒道:“世上竟有如此狠心的父亲!母妃总在业余时间给我讲故事,说道理,教诲我如何行事做人。父王,您扪心自问能做到这一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