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乍一响起,殷景明倏地收了手,然后背过身去。
小太监跌落在地,被夺走的呼吸猛然回归,呛得他趴在地上直吐鲜血,发出“嗬嗬”的声音。
殷修澜眉眼淡淡的扫视一眼,剩下的人连忙七手八脚的将小太监抬了下去,一时间,周围全都空了下来。
“俢澜,你来了。”
殷景明回过身来,笑的温和又慈祥,全然不见刚才满脸的阴郁和暴戾。
殷修澜淡淡点头,好似没有看见刚才发生的事一般。
“快坐。”
殷景明几步上前,先走到就近的小亭子里坐下,殷修澜跟在后面入座。
甫一落座,立刻就有宫人将不远处的血迹打扫的干干净净,又有人将一壶热茶和茶具盛了上来,给二人倒满,又无声的退了下去。
“俢澜今日怎的有空来我这儿?”
殷景明喝了一口茶,眼神殷切的看着对面的人,满眼关怀,好像一位慈祥的长辈。
“今日,臣刚与丞相府千金完婚……”
殷修澜转动着手里的茶杯,慢慢说道。
“哦!哦!”殷景明一拍掌,好像才想起来这回事。
许是自己实在是赐了太多婚,到底什么时候也记不清了。
“俢澜可还满意?”殷景明凑过头去对着殷修澜挤了挤眼,好像一位调侃打趣小辈的老顽童。
殷修澜始终波澜不惊的,他垂了眼,淡淡道:“丞相千金一头撞在了柱子上,臣已经命人给抬回去了。”
殷景明忽的收了笑,面无表情的盯住殷修澜,一言未发。
殷修澜毫不在意,自顾自的喝着手里的茶,一时间亭子里落针可闻。
不知过了多久,殷景明毫无征兆的又笑了起来,怕了拍桌子道:“好个丞相府,竟敢不把朕亲赐的婚放在眼里,还敢寻死觅活的,简直是打你的脸!”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他猛的起身,边往前走边大喊着:“来人来人,朕要拟旨!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胆子!”
殷修澜毫不在意他这般癫狂的模样,只静静地喝完自己杯子里的茶,才慢悠悠的起身。
“来人,备车。”
夜枭悄无声息的出现,“遵命。”
行着礼,他悄悄地探头看了一眼皇上离开的方向,不动声色的咽了咽口水。
往日经常跟着王爷的夜鹰去干别的任务了,这才将他调过来。
结果他发现,王爷身边这些人,怎么一个比一个诡异?
……
宋映晚再次醒过来的时候,依然是头痛欲裂,她强撑着身子坐起来,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方简陋的床上,除了身下简陋的雕花木床和不远处一张干干净净的桌子之外,这个房间里没有任何东西。
她张了张嘴,结果嗓子干哑艰涩,竟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吱呀。”门被打开,从外面进来一个梳着丫鬟鬓,穿着粉色小夹裙的小丫头。
“小姐!您醒啦!”小丫头一抬头看见她,连忙将手里的汤药往桌子上一放,哭天喊地的就扑了过来。
“小姐,您终于醒了!翠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小姐了呜呜呜……”
宋映晚本就头痛,此时被这小丫头喊得更是几欲晕厥,哆哆嗦嗦的探出手去,将翠儿的嘴捂了个严实。
“水……”
再不给你小姐我喝水,等会儿真就该哭丧了。
“水,水!”翠儿猛地一拍头,急哄哄的站起来,绕着屋子到处转悠,然后哭唧唧的看着宋映晚,“小姐,我们没有水……”
宋映晚:……
“有汤药!小姐,汤药行吗?”
宋映晚体虚的招招手,翠儿连忙把桌子上的汤药端了过来。
介于这是唯一的水源,宋映晚捏着鼻子,咕咚几口将药喝了个干净,这才觉得自己好了许多。
“呜呜呜,小姐……”
一旁的翠儿又呜呜的哭了起来。
宋映晚叹了口气,在脑海中搜寻了几番,发现对这个小丫头的印象不深,具体到底是不是个忠诚的人还不得而知,现在她刚来,还是留个心眼的好。
“小姐,您怎么就想不开呢……虽说无奈嫁给了摄政王那么个人,但是您有委屈可以等大人回来说,怎么能……能往柱子上撞呢?”
翠儿一边哭着,一边断断续续的诉苦。
听到这儿,宋映晚紧紧皱起了眉头,手轻轻往额头上已经被包扎的伤口探了探,疼的她“嘶”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说这两次醒来头怎么这么痛,原来那个骇人的血窟窿是原主一头撞在柱子上撞出来的。
宋映晚垂着眼,轻轻摩挲的自己的指尖,虽然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一头撞死在柱子上的,但现在的她清楚得很,额头不是致命伤,真正导致原主一命呜呼的,是现在还残留在她身体里的剧毒。
想到那个如同泣血的哭声,宋相思了然,怪不得已经死掉的女主还能残留魂魄让她看见,想来是真的怨恨至深,才残留了意识求她报仇。
“柳姨娘根本不管小姐,多亏……多亏摄政王殿下送来的大夫给小姐处理了伤口,否则奴婢真就见不到小姐了……”
“行了,别哭了。”
宋映晚闹心的很,这其中关系如此错综复杂,自己头上有伤,还中了剧毒,对到底是谁害了她这件事丝毫没有头绪。
原主的仇是一定要报的,剩下的,就是自己要尽力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找到回到现代的办法,还有,她可不会觉得那个摄政王会那么好心,记忆片段可是告诉她,成婚整个过程,这个男人一面都未出现。
“你给我讲讲,那个摄政王……”
宋映晚靠在床头上,决定先理清思绪,知己知彼。
正在抽泣的翠儿闻言噎了一下。
坏了,小姐撞坏了脑子了。
想到这种可能,她又要落下泪来,但死死咬着牙,慢慢给宋映晚讲了摄政王的事。
当今摄政王殷修澜权势滔天,导致世人知东齐有摄政王而不知有天子。所有人都等着摄政王藏不住尾巴谋权夺位的那天,但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人一点动静都没有。